堅硬的木料在他那怪物般的手中,如同爛泥一般被捏得變形、碎裂!
下一秒,他手臂肌肉虬結,青筋暴起,將這團不成形的“木頭垃圾”狠狠砸在地上!
木屑與塵土沖天而起,整個酒肆的地面都仿佛震了三震!
剛剛還囂張無比的隊率,只覺得一股混雜著木屑的狂風撲面而來,刮得他臉頰生疼。
他驚恐地低頭,看到那堆爛木頭就砸在他腳前半寸的地方,只要再往前一點點,他的雙腿現在已經和這桌子一個下場了!
“咕咚。”
隊率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他想說話,卻發現嗓子干得像被砂紙磨過,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身后的士兵們,更是嚇得兵器都快握不住了,雙腿篩糠般抖個不停。
這是人?這是披著人皮的兇獸!
郭獨射這才緩緩轉過頭,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瞥了那隊率一眼,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再說最后一遍。”
“滾。”
“或者,我讓他……把你們的骨頭,一根一根,捏成和這張桌子一樣的形狀。”
“唰!”
那隊率再也撐不住了,屁滾尿流地轉身就跑,連滾帶爬地沖出酒肆,仿佛身后有厲鬼在追。
其余的荊州兵如蒙大赦,丟盔棄甲,作鳥獸散。
郭獨射看都沒看那堆爛木頭,而是轉身,將那名驚魂未定的江東漢子扶到自己桌邊,親自為他斟滿一碗酒。
“喝了它,壓壓驚。”
那漢子雙手顫抖地接過酒碗,一飲而盡,烈酒入喉,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嘶啞:
“恩公高義!我……我程普,代我家主公,謝過恩公!”
程普!
趙云瞳孔一縮,此人他認得,乃是追隨孫堅最早的宿將,勇猛善戰,在諸侯聯軍中頗有威名。
他一步上前,沉聲道:“程將軍,孫將軍他……當真……”
程普虎目含淚,重重將酒碗砸在桌上,悲憤道:“劉景升匹夫!袁公路小人!”
“若非他們聯手算計,主公何至于……”
“何至于,為了一塊破石頭,死得像個笑話,是嗎?”
郭獨射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精準地插進了程普的心窩。
程普猛地抬頭,怒視郭獨射:“你!”
酒肆里剛剛緩和的氣氛再次繃緊。所有人都看著郭獨射,不明白他為何要刺激這個剛剛救下的人。
郭獨射迎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退讓,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
“我問你,程普。”
“你們的主公,江東猛虎孫文臺,是死在誰的手里?”
程普咬牙切齒:“自然是劉表麾下黃祖的亂箭!”
“錯!”郭獨射斷然喝道,聲如洪鐘!
“殺人者,箭也;誅心者,利也!”
“殺死孫堅的,不是黃祖的箭,而是他自己那顆被傳國玉璽燒昏了頭的野心!”
他猛地站起,手指在桌上重重一點,目光如電,掃過程普,掃過趙云,掃過酒肆里每一個豎著耳朵的聽客!
“他以為得了玉璽,就得了天命?狗屁!”
“他以為抱著那塊石頭,就能號令天下?做夢!”
“他把一塊人人眼紅的催命符,當成了傳家寶!”
郭獨射走上前,逼視著程普,一字一頓,如同重錘敲擊!
“我再問你,是誰把他推向了死路?”
“是他的‘好兄弟’袁術!為了報復劉表奪他南陽,就慫恿你家主公去當那把刀!”
“是他的‘好盟友’袁紹!在磐河跟公孫瓚打得像兩個潑皮,把整個北方攪成一鍋粥,讓劉表之流覺得有機可乘!”
“還有劉表那個偽君子,前腳剛跟你家主公結盟,后腳就磨刀霍霍!”
他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悲涼與不屑。
“哈哈哈哈!這算什么?盟友?兄弟?”
“這他娘的叫菜雞互啄!”
“一群上不了臺面的東西,為了點蠅頭小利,互相在背后捅刀子!”
“孫堅,就是這場鬧劇里,死得最響亮、也最窩囊的那個!”
“他不是英雄,他只是個祭品!”
這番話,罵得程普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最后頹然坐倒,失聲痛哭。
趙云站在一旁,緊緊握住長槍,只覺得胸中一股郁氣難平。
先生罵的,又何嘗不是他曾經見證過的現實?
郭獨射緩緩收回目光,聲音恢復了平靜,卻帶著一種洞穿世事的冰冷。
他看著程普,也像是看著天下人。
“記住,那不是玉璽。”
“那是一塊墓碑。孫堅的墓碑,也是這所謂‘討董聯盟’的墓碑。”
說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轉身便向外走。典韋扛起雙戟,趙云深吸一口氣,緊隨其后。
走到門口,郭獨射的腳步忽然一頓。
夜色漸深,他們尋了一家當地最大的客棧住下。
虎衛親兵將整個院落都守衛了起來。
房間里,燭火搖曳。
郭獨射卻沒有絲毫睡意,他推開窗,看向外面沉沉的夜幕。
風中傳來輕微的聲音,有人影晃動。
郭獨射突然輕聲道:“看來,有人比董卓更著急,不想讓我出現長安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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