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春寒料峭。
郭獨射一行人的隊伍,又壯大了一些。
典韋,這位身形魁梧如鐵塔的猛士,已與趙云并列,一左一右,護衛在郭獨射身側。
他扛著那對標志性的雙鐵戟,眼神兇悍,沉默寡,卻自有一股生人勿進的兇煞之氣。
此刻,他與趙云,一剛一柔,一猛一靜,成了這支隊伍最醒目的旗幟。
行至一處名為“磐河”的渡口附近,周遭的氣氛明顯緊張起來。
往來的商旅和百姓,行色匆匆,臉上多有驚惶之色。
郭獨射命隊伍在鎮上歇腳,自己則帶著趙云典韋,尋了一家還開著門的酒肆,打探消息。
酒肆之內,魚龍混雜,空氣中彌漫著廉價的酒氣和汗味。
郭獨射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喝口水,鄰桌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一個滿身血污、盔甲破損的漢子,被人一腳踹翻在地,狼狽地滾到郭獨射腳邊。
緊接著,幾個身著荊州軍服的士兵圍了上來,為首的隊率一臉橫肉,用刀背敲著桌子,獰笑道:
“跑啊!你再跑啊!”
“你家主子孫堅都成了峴山的野鬼,你個江東的喪家之犬,還想往哪跑?”
那漢子咳出一口血沫,死死攥著拳頭,眼中滿是血絲:“卑鄙!無恥!”
“若非袁術那廝挑唆,劉景升那老賊設伏,我家主公何至于此!”
“嘿,成王敗寇!”荊州隊率啐了一口,“別廢話,傳國玉璽呢?”
“說,孫堅把那玩意藏哪了?”
“說出來,爺爺給你個痛快!”
“我呸!”
此一出,整個酒肆都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帶著貪婪與驚懼。
孫堅死了?
還跟傳國玉璽有關?
典韋眉頭一擰,蒲扇大的手掌已經按在了雙鐵戟上,甕聲甕氣地問:“先生,這幫人,比山賊還橫。”
趙云的臉色卻瞬間沉了下去。他不是為孫堅,而是為那句“若非袁術那廝挑唆”!
昔日盟友,轉眼間就互相算計,背后捅刀,這讓他心中那桿名為“道義”的槍,感到一陣冰冷的悲哀。
郭獨射沒有理會典韋,而是饒有興致地看著那荊州隊率,輕輕敲了敲桌子,朗聲道:
“這位軍爺,火氣不小啊。”
那隊率轉過頭,見郭獨射一身華服,氣質不凡,身后還站著趙云典韋這等煞神,
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你是什么人?想多管閑事?”
“閑事?”郭獨射笑了,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我只是好奇,你們荊州軍什么時候改行當強盜了?”
“還是說,劉景舍不得那點糧,就舍得把自家名聲扔在地上,讓天下人踩上幾腳?”
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變冷:“更何況,你們在這審問孫堅的部下,就不怕北邊傳來‘捷報’嗎?”
隊率一愣:“什么捷報?”
“當然是你們劉牧的好‘盟友’——袁紹袁本初,被公孫瓚按在磐河的泥水里摩擦的捷報啊!”
郭獨射的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魔力,清晰地傳遍全場。
“我聽說,袁紹后院起火,如今連親弟弟袁術要幾匹馬都給不起了。”
“嘖嘖,這諸侯當的,真是又菜又愛玩!”
那隊率聽得一知半解,卻又感覺被深深地羞辱了。
郭獨射繼續道:“你們在這為了塊破石頭,得罪死了江東猛虎的舊部。”
“那邊袁紹眼看要頂不住,等公孫瓚騰出手來,你猜他下一個打誰?”
“一個連盟友尸骨未寒就搶東西的劉景舍,你覺得天下人誰還敢跟他結盟?”
“你們這是在幫劉景升立威?”
“不,你們是在替他刨祖墳!”
“一窩鼠輩,還在為誰能先當上山大王而內斗不休,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番話,如同一連串的耳光,抽得那隊率和一眾士兵面紅耳赤,由驚轉怒,由怒轉懼。
他們發現,眼前這人不僅點破了他們的勾當,更將天下大勢信手拈來,把他們主公的未來都給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隊率色厲內荏地吼道:“你……你究竟是誰?竟敢妄議州牧大人!”
郭獨射緩緩起身,一股無形的威壓散開。
“我?十八路諸侯見了我都得低頭。”
他走到那嚇得癱軟的江東兵面前,將他扶起,淡淡道:“你的仇,我沒興趣報。”
“但你的命,我今天保了。”
他目光掃向那群進退兩難的荊州兵,最終定格在隊率臉上,眼神冰冷如刀。
“現在,帶著你的人,滾。”
“或者,我讓你們……永遠留在這里。”
那隊率被郭獨射一番話罵得心神俱裂,但眾目睽睽之下,若就這么灰溜溜地走了,以后還怎么帶兵?
他色厲內荏地握緊刀柄,強撐著吼道:“你……你少在這妖惑眾!”
“我們乃荊州牧麾下,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
“聒噪!”
郭獨射甚至都懶得再看他一眼,只是輕輕吐出兩個字。
他身后的典韋,早已按捺不住。聽到這兩個字,如同聽到了圣旨!
那蒲扇大的手掌猛地一伸,根本沒人看清他的動作,快得像一道黑色的閃電!
他沒有去拿沉重的雙鐵戟,而是直接抓向了那隊率面前的實木方桌!
“咔嚓——轟!!”
一聲令人牙酸的巨響!
典韋竟單手將那張數百斤重的硬木大方桌提了起——不,不是提起,是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