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悟到，那‘極道之上’的境界，其核心特質，在于‘源’！在于‘種’！在于‘自’！”

“源？種？自？”骨帝魔神眼眶幽火劇烈跳動，白骨手指下意識地摩擦，發出細微的刮擦聲。這幾個字，簡單卻重若千鈞，直指大道根本。

“不錯！”李牧目光如電，掃過眾人，詳細講解道：“諸位道友所修，無論仙魔神佛，無論何等驚天動地的神通，其力量的‘源’，皆在‘外’！引天地靈氣，借大道法則，奪萬物生機……此乃‘修他源之道’！將‘他源’之力煉化、掌控、發揮到極致，便是此界‘極道’！”

李牧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石破天驚的斷喝：“混沌寶府印記所映射出的‘極道之上’，其力量的‘源’，卻在‘內’！它不再是‘借’與‘用’，而是‘生’與‘創’！如同……于自身混沌虛無之中！”

“‘種’下獨屬‘自我’的根源之‘種’！此道之根基，其‘源’生于‘自’，長于‘自’，成于‘自’！我……姑且稱之為‘種道于自源’！因此，極道之上，該為種道境！”

“種道境！”

這三個字如同三道開天辟地的混沌神雷，狠狠劈入所有強者的心神。

“內源……自生……自創……，種自源之道。”焚天仙尊喃喃自語，佝僂的身軀挺直了一分，眼中精光爆射，仿佛看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他畢生追求焚盡八荒的極致之火，其根源……竟不在天地，而在自身？這顛覆性的認知沖擊著他的道基！

“自身為源？自身為種？”血獄魔神癲狂的笑聲徹底消失，巨大的血瞳中翻涌著前所未有的風暴，他掠奪萬靈血氣成就魔神之軀，力量根源皆來自“外”。

若力量源于自身內部之“種”，那掠奪的意義……他感到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顫栗。

“阿彌陀佛！”明心圣僧佛輪上金芒前所未有地熾盛：“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原來……菩提果位，不在外求凈土，而在自心種下菩提因！‘種道自源’……此乃超脫此界枯葉囚籠之無上正途！善哉！大善哉！”

明心圣僧的悲憫化為了對大道終極方向終于顯露一絲曙光的大歡喜。

太玄劍尊如歸鞘古劍般沉寂，此刻劍鞘卻發出低沉而興奮的嗡鳴，他畢生追求以身合道，劍化萬千。若“合”的是自身種下的“源道”，若“化”的是自源衍生的萬千法理……那才是真正的劍道終極！

跳出囚籠，劍開新天！一股孕育與創造的磅礴劍意，在太玄劍尊沉寂萬古的軀體深處悄然萌發！

“荒謬！荒謬！”噬魂魔神尖聲厲嘯，虛幻的面孔因極度的恐懼和抗拒而扭曲變形，無法理解地道：“自身為源？自身為種？沒有外源支撐，如何生長？如何對抗詭道侵蝕？這根本是自絕之路！是詭道意志最陰毒的陷阱，誘使我等放棄賴以生存的力量根基！”

玄煞魔神、永夜魔神、星穹老祖……無不心神劇震，面色變幻不定，他們所修功法無一不是依仗外源，意味著他們與正真的大道無緣，除非斬道重修！

李牧的話語，沒有具體功法，卻比任何功法都更具顛覆性，但它從根本上動搖了他們數萬年來堅信的修行根基和力量來源認知！

“非是放棄根基，”李牧平靜地看向噬魂，目光仿佛能穿透其靈魂的恐懼，直道：“而是重塑根基！如同巨樹幼苗，初始或需汲取土壤養分，但其參天之志，其不滅生機，其最終傲視蒼穹的偉力！”

“其根源在于其自身孕育的生命之種！‘種道自源’，并非隔絕外源養分，而是將外源轉化為滋養‘自源道種’的資糧，其核心與終點，在于那獨屬于‘我’的道種生根、發芽、成長、直至……撐開此界囚籠，觸及那囚籠之外的浩瀚枝干！”

說著，李牧伸出手掌，一縷微弱卻無比精純、帶著混沌初開般原始而獨立氣息的氣流緩緩浮現，在他掌心盤旋、生滅，仿佛一個微縮的混沌道種，散發著與三界任何已知力量都截然不同的韻味。

“此非神通，非法力，”李牧的聲音帶著一種引導的意味，也蘊含著一絲自身感悟尚在探索中的深邃，提醒道：“此乃我嘗試理解那種道之源，心神與之共鳴時，自本源深處自然逸散的一縷‘意’之雛形，……。”

那縷微弱的氣息，如同投入干枯草原的第一粒火星。剎那間，所有強者的神念如同嗅到絕世珍饈的饕餮，不顧一切地纏繞而上，貪婪地感知、分析、體悟著這股陌生而崇高的“意”。

然，李牧所結道種，是他自身獨一無二之混沌道源，旁人看了，體悟了，終究差了一些，無法真正觸及其核心本源。

眾魔神，極道強者不舍如此大機緣浪費，神念如網，瞬間裹住那縷“意”之上，登時面色各異，自身道源為之巨震。

焚天仙尊：道火在體表明滅不定，仿佛被這縷“意”點燃了某種沉寂的本源，眼中道則瘋狂推演。

太玄劍尊：體內嗡鳴更甚，一絲開天辟地般的鋒芒在其沉寂深處醞釀。

明心圣僧：低頌佛號，佛輪光輝柔和卻堅定地融入那縷“意”，仿佛在印證“自心即凈土”。

噬魂魔神：恐懼化為暴怒！“虛妄！破！”一道無形無質、專噬神魂本源的黑刺，無聲無息刺向李牧掌中那縷“意”，欲將其污染、吞噬！

玄煞魔神：眼中幽芒一閃，一只由精純玄冥魔煞凝聚的鬼爪，后發先至，抓向氣流！他并非要毀，而是想強行攫取，研究這“自源”之秘！

面對噬魂陰毒的魂刺與玄煞霸道的魔爪，李牧神色不變。

掌中那縷微弱氣流，忽地輕輕一顫。

嗡！

一種難以喻的“存在感”驟然擴散，并非力量爆發，而是仿佛它自身便是“原點”，萬法不沾！

“什么？！”玄煞魔神首次色變，猛地收回魔爪，看著指尖殘留的一絲混沌氣息，眼中驚疑不定。

那縷“意”，微弱如風中殘燭，卻蘊含著一種“萬法不侵，自生自衍”的至高特質！它仿佛獨立于此界法則之外，自成一方微末混沌！(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