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將眾強者的震撼、頓悟、迷茫乃至噬魂的崩潰,眾魔神的不同反應盡收眼底。
李牧心念一動,那縷“自源之意”在他掌心緩緩消散,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終歸于平靜,在所有人心湖深處留下了永不磨滅的烙印。
李牧環視眾人,著一張張或明悟、或掙扎、或驚疑、或陷入前所未有思考的臉龐。
“諸位道友,關于‘種道境’與‘自源’之秘,李某今日已盡此,大道玄奧,非語所能盡述,更非一朝一夕可成;需心境蛻變,道基重塑,于絕望囚籠中,點燃那一點源自‘自我’的不滅心火!”
李牧目光掃過焚天仙尊體內孕育的火種意念,掠過太玄劍尊鞘中嗡鳴的開天劍意,停在明心圣僧那盞溫潤的心燈之上,最終也未曾忽略噬魂魔神的崩潰與血獄魔神的迷茫。
“然,時不我待!”
李牧話鋒陡然轉厲,鄭重道:“詭道之癌,其侵染從未停止!魔淵封印,不過是暫時封堵了它探入此界‘枯葉’最細的一根末梢吸管。若放任其意志在封印內積蓄、滲透,待其壯大,終有一日,這封印將形同虛設,此界將徹底淪為‘癌’之養料,萬靈皆滅,道途永絕!”
“李道友!”星穹老祖微微一怔,關切地問:“你待如何?莫非已有應對之策?”
“不錯!”李牧斬釘截鐵,沉聲道:“坐以待斃,非我輩之道!被動防御,終有盡時!欲求一線生機,惟有主動出擊,斬斷其伸入此界的爪牙,削弱其意志,為我等爭取那……種道自源、破開囚籠的時間!”
李牧目光如電,遙遠星域深處魔淵封印所在的方位,聲音如同宣告般響徹虛空:“三百年后!吾將親啟魔淵封印!”
“什么?!”
永夜魔神的暗影劇烈波動,失聲驚呼:“開啟魔淵封印?這無異于自毀前途!”
“李道友,此舉太過兇險!”骨帝魔神幽火急閃,白骨身軀發出咔咔聲響,“封印一開,詭道意志必將如決堤洪流……”
“非是徹底放開!”
李牧打斷他,眼中閃爍著決然與智慧的光芒:“而是以混沌寶府為核心,以我新悟之‘自源’雛形為引,在封印之上打開一道可控的‘裂隙’!如同在堤壩上鑿開一個可控的泄洪口!”
李牧環視眾人,不容置疑道:“屆時,我需深入裂隙,直搗其盤踞于魔淵深處的意志核心節點,將其――鏟除!至少,要重創其于此界的根基!”
“此行,九死一生!詭道意志雖被封印削弱,其反噬之力,絕非尋常極道可擋!我需要力量!需要足以在混亂魔淵中開辟戰場、抵擋其瘋狂反撲的力量!需要足以在我鎖定其核心節點時,給予其致命一擊的力量!”
李牧的目光如同實質,一一掃過在場的眾極道強者、魔神繼續道:“諸位道友,無論爾等此刻是信是疑,是悟是惑,若心中尚存一絲對此界生靈的庇護之念,對自身道途的不滅執著……”
“三百年后!魔淵封印之前!李某屆時在混沌封界大陣恭候諸位道友,共赴此戰!”
“此戰,不為爭霸,不為私仇!只為斬斷枷鎖,為我等自身,為這方‘枯葉’世界,爭一個破繭重生、窺見囚籠之外浩瀚枝干的機會!爭一個……種道自源的未來!”
話音落下,李牧不再多,對著神情各異、內心正掀起滔天巨浪的眾強者,微微頷首,算是告別。
“嗡”的一聲。
李牧揮手一招,身前無聲無息地形成一個緩緩旋轉的混沌漩渦,他一步踏入其中,身影瞬間被混沌吞沒,徹底消失了去。
混沌漩渦迅速彌合,星域重歸死寂。
唯有李牧那“三百年后,魔淵封印之前,共赴此戰!”的宣告,如同洪鐘大呂,在每一位強者的神魂深處反復震蕩、回響。
焚天仙尊眼中道火內斂,凝成一點熾熱核心。他盯著李牧消失的方向,聲音灼熱低沉:
“哼!好個‘種道自源’!三百年……我倒要看看,這枯葉之外,是否真有你說的浩瀚枝干!此戰,算我一個!”
話音未落,他身形驟然扭曲,化作一頭烈焰熊熊的金烏神鳥!長鳴裂空,金烏撕開黑暗星域,化作焚盡虛空的刺目流光,直撲東方熾熱星域,瞬息無蹤!
太玄劍尊沉寂的面容忽地綻開大笑:
“斬枷鎖,破囚籠……此劍,當出鞘!諸位,三百年后,魔淵見!”
清越劍鳴乍起!人劍合一,一道純粹到極致的開天劍光斬裂空間,直射西北劍氣森然的星域。凌厲劍意,久久不散!
明心圣僧合十輕頌:
“阿彌陀佛。李道友宏愿,亦是眾生解脫之機。枯葉含生機,貧僧必至,為破繭盡力。”
足下金蓮綻放,佛光籠罩中,他一步踏入虛空,如漣漪融水,向西南祥和星域漸行漸遠,唯余淡淡檀香。
骨帝魔神眼眶幽火狂閃,白骨手掌嘎吱作響:
“桀桀桀……李牧!好大口氣!掙脫囚籠?本帝倒要瞧瞧,你拿什么斬枷鎖!三百年……等你證明!”
巨大骨軀猛地跺腳,虛空寸碎!滔天魔氣裹挾幽寒骨火,如同隕星墜淵,轟然砸入下方幽暗裂縫,裂縫瞬間彌合!
血獄魔神周身血海掀起萬丈狂瀾,猩紅眼眸兇光與決絕交織,聲如血浪咆哮:“不為私仇?可笑!但……若真能窺見‘世界之樹’,搏個真正自由!血獄……陪你瘋這一把!三百年后,魔淵前,本尊要親眼見證!”
吼聲震天,血獄魔神轟然炸開,化作無邊翻騰的粘稠血海!腥風怨念席卷,如同血色洪流,倒灌入東南血煞星域,無影無蹤!
玄煞魔神周身魔氣先凍裂虛空,后轟然炸沸:“哼!枯葉世界?囚籠?你究竟知道什么?三百年……足夠本尊查清!若你所非虛……哼!”
罷,玄煞魔神融入星空之中,不見了蹤影。
永夜魔神的身影仿佛本就屬于黑暗,此刻徹底相融,唯有兩點星光眼眸明滅:
“破繭重生……窺見囚籠之外?三百年……本座會思量這漣漪引向何方……”
話音消散,永夜魔神身影如墨入水,無聲化開稀釋,星光黯淡,最終歸于虛無,只留下一片吞噬一切的、更深邃的黑暗領域,方向難辨。
星穹老祖面色變幻,眼中星辰生滅推演:“混沌封界大陣……魔淵封印……種道自源……李道友啊,你要攪翻死局么?三百年……老朽這把骨頭,也該挪挪了……”
星穹老祖嘆息抬手,一點星空!嗡!一條璀璨星路瞬間鋪就腳下,直指天穹深處絢爛星海。
星穹老祖一步踏上,身影在星光流轉中模糊,如踏時光長河,御星飄然遠去,星路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