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說道:“中流之間有砥柱。”
葉蘇靜靜看著他,忽然說道:“你不出手,是因為你有不出手的原因。”
唐冷漠看著他,說道:“你不出手,自然也有你的原因。”
葉蘇沉默片刻后。說道:“我等了十四年,才等到一個機會向他請教,如果在此之前先與你戰上一場,未免對這個機會和我自己以及他太過不敬。”
唐冷漠說道:“相差不可以道理計,你根本沒有資格向他出手。”
葉蘇微微一笑說道:“總要試上一試,你有沒有興趣?”
唐搖搖頭,直接說道:“我不是他的對手,而且我的原因也不在于他。”
葉蘇眉梢微挑,問道:“你見過他?”
唐點頭。
葉蘇說道:“既然都有不出手的理由,莫非真要在這崖峰之上繼續看下去?”
唐舉目遠眺。看向茫茫山脈中某處,說道:“你說這兩個小孩子誰會先破境?”
葉蘇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平靜說道:“道門一脈,我自然相
信那個皇子。”
唐說道:“我信任寧缺,因為他是夫子的弟子。”
葉蘇不再說話。
唐也不再說話。
二人在各自崖峰上各自沉默,賭約已成。
……
……
寧缺并不知道自己破境與否,已經不再僅僅是他與隆慶皇子之間的賭約,而是衍生出某個更重要的外盤,間接影響到兩名真正強大的天下行走。
他的神態行為甚至看不出來有任何焦慮緊張,仿佛根本沒有受到這場破境之約的影響。從湖畔取下那條蠢魚,然后揮手示意山山讓開,從行李里找出能找到的所有調料和獸油,準備好生來剪條魚吃。
大明湖里的魚細膩肥嫩無鱗。尤其是腹部仿佛是透明一般,被他放入煎鍋中,隨著一陣滋滋響聲,便有異香泛起。
寧缺拿著根樹枝,站在火旁極認真專注地看著鍋中的魚皮顏色,皺眉凝神。比他修行悟境時都顯得要更加認真,隔上很長一段時間,才會翻動一下。
他沒有選用柴火,而是極為豪奢地選用了符火,溫度控制的極為精確,一面小心翼翼煎著魚,一面對莫山山解釋說道:“煎魚這種事情,火候最為關鍵,而且絕對不能隨隨便便去翻動,這玩意兒就像治國和修行一樣,戰略上我們可以藐視它,告訴自己煎魚算個屁事,戰術上一定要重視它,須小心謹慎。”
書癡被他央求著舍了兩道火符,想著用符道烹飪,心情不免有些難受和心疼,這時聽著他的解釋,卻又覺得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
半透明的魚腹在溫油中漸漸臌脹,漸漸露出里面那根泛著寒光的魚鉤。
寧缺怔住了,看了半天才想明白,原來這條魚便是當初湖畔垂釣時第一條上鉤,繼而把魚鉤和鉤上肉絲全部奪走的那條魚。
愿者上鉤,你明明當時不愿,為何此時無鉤你卻又回來了?
他看著鍋中漸黃漸香的湖魚,眉梢緩緩挑起,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他將手中的樹枝交給莫山山,轉身走到湖畔,看著湖水里倒映著的雪峰,識海里的念力隨心意而動釋出體外,然而卻沒有感知到周遭的天地元氣……
因為念力與大明湖畔的天地元氣已經融為了一體。
他緩緩閉上眼睛,心意追隨著與天地融為一體的念力不停散發,看到了湖畔的青石,看到了湖水里的游魚,看到了落葉下的沙礫,看到了所有。
不是普通尋常的看,不是通過光線的看,也不是用念力操控天地元氣觸摸四周再從反饋里來感知,而是直接對天地的最細微的感知。
然后寧缺睜開眼睛,抬頭望向天空,只見碧藍的天上飄著白白的云,那些云幻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有的像馬賊,有的像馬,有的像梳碧湖,有的像岷山里的樹,有的像春風亭的飛檐,有的像舊,滿滿的全是曾經的影子。
他伸出微顫的手指在湖畔風中輕輕畫動,喃喃說道:“原來這世界,到處都是符。”
莫山山手里拿著那根樹枝,看著鍋中煎著的魚,漂亮的小臉上滿是緊張神情,她不知道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動,隨著糊味漸生,鍋中湖魚半透明的腹部忽然炸開,那根魚鉤叮的一聲彈飛出去,落在湖水中瞬間消失。
聽著寧缺癡癡的話語,她看著鍋中亂糟糟的魚,低聲羞愧說道:“魚破了。”
寧缺轉過身來,看著她認真說道:“我也破了。”
……
……
(設計了很長時間,終于找到了我自己最喜歡的破境設計,我喜歡這一章,吃貨的人生,總是要比苦逼修道者的人生來的幸福一些。)(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