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前兒媳,孔書記是十二萬分滿意的。
可兩個孩子都太優秀了。
優秀到了讓盟友都感到忌憚的地步。
孔、喬兩家為了顧全大局,才不得不忍痛讓他們分開。
可問題是,夫妻倆本都該提拔的。
結果,孔南溪順利進了一步,喬墨濃卻原地踏步。
成為了這次政治角力的犧牲品。
這讓孔書記感覺很對不住這個前兒媳。
所以,才會不惜動用人脈,把她給調到永安,
既是為她保駕護航。
也是在為她的下一步提拔而鋪路。
窮山惡水出刁民不假,但也同樣容易出政績,只要你有那個能力。
而事實證明,喬墨濃的個人能力,一如既往的毋庸置疑。
這才上任多久啊,就為永安拉來了五十億的投資。
然后以這五十億為資本,團結了絕大多數的班子成員,一舉打開了工作局面。
“墨濃,徐秘書的事情你一定要認真對待,務必要做好他家里人的情緒安撫工。”
孔書記語氣極為凝重的道:“雖然孽是趙永山這個敗類造的,但他在如今的這個位置上就代表著國家,代表著政府,一旦事情被人上傳到網上,后果不堪設想。”
“您是打算讓我捂蓋子?”
喬墨濃的聲音陡然冷了下去。
“不是讓你捂蓋子,而是讓你妥善安撫好受害者家屬的情緒,以免被有心人利用,造成重大輿情,那樣的話,不管是對永安的發展,還是對你個人的前途,都會造成很不好的影響。”
孔書記察覺到她的不悅,苦口婆心的道。
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時候容易感情用事。
放在常人身上,倒是無可厚非。
可放在她這個市領導的身上,就是政治不成熟的表現。
喬墨濃雖然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但卻有著自己的堅持。
語氣硬邦邦的道:“一塊肉爛了,最好的方法是剜去所有腐肉,進行清創后重新上藥,讓其慢慢愈合,而不是簡單的換塊紗布,任由其繼續腐爛生蛆。”
“我知道你是在為徐秘書打抱不平,覺得應該把趙永山的罪行公之于眾,給他和他的家人一個交代。”
孔書記語重心長的道:“但你要明白,你現在是市領導,代表的是國家是政府,要顧全大局,處理問題要考慮后果,不能任性的感情用事。”
“大局大局,整天就是顧全大局,那徐秘書就活該被打成植物人嗎?
他今年才二十六歲啊,本該有著大好的年華和美好的未來。
可現在呢,卻只能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沉睡,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喬墨濃的情緒突然變的激動起來:“如果,躺在病床上的那個是您的兒子,您也會為了顧全大局,不給他討回一個公道嗎?”
孔書記沉默了良久,才語氣深沉的道:“墨濃,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抱歉,我就是看到徐秘書的父母,突然想起我媽了,情緒才會有些失控,時間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就先掛了啊。”
喬墨濃聲音里帶著一絲哭腔,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省委書記辦公室里,孔書記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外面燈火輝煌的夜景。
默默的點上一根煙,眉宇間的憂傷在青煙裊裊中怎么都揮之不去。
他很理解喬墨濃的心情。
因為喬墨濃的爸爸喬崢嶸。
就是因為喬家老爺子為了所謂的大局,安排他打入販毒集團內部,成為了一名臥底。
耗時三年,最終成功端掉了那個販毒集團。
可喬崢嶸,卻犧牲在了黎明前的黑暗當中。
當他的尸體被找到時,所有人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大卸八塊,碎尸萬段。
在那一刻,已經不再只是個形容詞。
喬墨濃的媽媽受不了打擊,當場崩潰,哭暈了過去。
等再度醒來時,已經是滿頭白發。
從此精神失常,成為了瘋子。
而喬崢嶸犧牲的那天,正是喬墨濃八歲的生日。
她沒有等到父親回來陪她過生日,卻親眼目睹了母親成為了瘋子。
喬老爺子出于愧疚,對她是百般疼愛,親自撫養她長大。
可隔輩再親,也依舊無法彌補父母缺失的親情。
從那以后,喬墨濃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活潑開朗的小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
性格清冷的,仿佛和誰之間都有著一層無形的隔閡。
“哎!可憐的孩子。”
孔書記抽完一根煙后,才悠悠嘆了口氣。
打起精神,轉身繼續忙碌于工作。
他和喬崢嶸是穿著開襠褲一起長大的死黨。
對喬墨濃,他是真心當親生女兒看待的。
只可惜,喬墨濃的性子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