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三俊出列朝皇帝說道:“如今各地兵需、賑災、蒸汽機推廣等都需銀錢,若再開啟此等前所未有之工程,且聽宋司農之,兇險異常,成功與否尚在未定之天...這...這錢糧耗著,恐似無底洞啊!”
就算大明中央銀行每年有分紅利潤,市舶司也能賺取不少稅錢,鄭侯爺還能從南洋再拉回些黃金白銀,可是...
現實的寒意,瞬間沖淡了朱由檢描繪出的美好藍圖。
朱由檢也想到了這一點,他站起身,走到宋應星面前,“宋卿所慮,皆是老成謀國之,正因其難,朕才需倚仗諸卿之智,安全之法、器具之精,正要靠你們去摸索、去創造,朕不要求一蹴而就,允許你們失敗,但方向必須明確。”
他又看向鄭三俊,“鄭卿,你所顧慮之事,朕也明白,但有些錢,現在不花,未來就要用十倍、百倍的鮮血去換,朕不會竭澤而漁,太倉庫出去的,朕會想其他法子收回來,南洋商路貿易、同羅剎的結盟合作,蒸汽機的利用,以及市舶司等其他...之后,若能成,便能以軍工之利反哺國庫!”
鄭三俊明白皇帝說的沒錯,但前提是這個成效,并沒有個確定的日期。
往壞了想,若沒有個日期呢...
“此事,朕意已決,著即成立‘石油司’,宋卿總理其事,薄玨協同參與火器研發部分,內帑先撥十萬兩,于西山劃設禁區,建立試驗場,我們不求快,但求穩,不貪大,但求成。”
朱由檢的意思,也不用深度開采,便先采集地表石油進行試驗,待有了條件之后,且石油分餾有了成效之后,再考慮后續,如此一來,除了安全、運輸,耗費也能少一些。
如此,殿中幾個臣子也沒有話說,皇帝既然已經將所有合理的擔憂都納入歸化,并承擔了前期的成本,他們也沒有什么好猶豫的。
“臣等領旨!”
如此,一場充滿質疑的朝議,最終化為一個目標明確、步伐穩健的國家項目!
......
“看來,長庚兄是要留在京師了...”出了宮,二人上了等候在門口的馬車,王徵當即長嘆了一聲,語氣透著遺憾。
宋應星笑著搖了搖頭,“好在蒸汽機改良一事已是有了方向,相信憑良甫兄的才智,想來難不倒你。”
“不過...”王徵話題一轉,又道:“若真能有陛下所那潤滑油,蒸汽機定能更好,此事能成,長庚兄在京師,倒也不失為一樁好差事。”
“石油司...”宋應星搖了搖頭,“陛下總是突發奇想,不過這幾年看來,陛下這些想法,還真沒一件是做不成的...”
“那適才在殿上,你還如此質疑陛下?”
“不是質疑,我的確是擔憂耗費過多,如今兵禍雖少,但天災不斷,用于賑災上的錢糧已是不少...”
“放心吧...”王徵拍了拍宋應星的胳膊,安慰道:“我們作為臣子,該相信陛下才是,若于羅剎國的合作談成了,這些耗費,想來也就不用擔心了!”
宋應星靠在車壁上,片刻后道:“但光是靠我同薄玨,想來是不行的,還得再召些得用之人來,良甫兄,你可有什么推薦?”
王徵聞蹙眉細想,“若子先和初陽還在...”
子先便是徐光啟,初陽是徐光啟的徒弟孫元華的門生,他二人俱是首屈一指的火藥專家,只是可惜,如今都不在了。
“說起初陽,他長子和鼎可還在呢!”宋應星突然一拍座椅,“還有焦勖!”
“你看,這不是就有人了!”王徵微微一笑,腦中卻突然想起自己學生來。
若黃宗羲沒有去羅剎國,想必也是個上佳的人選。
還有那個造了防雷的年輕人,叫...方以智的,也堪大用。
大明啊,要是能多一些這樣的年輕人,它的未來,定然比陛下說的那煤油燈,還要光亮!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