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相,當時我收遠北境時,可是戰時,南方還有西胡肆虐,北方戰事剛歇,但北雁關還有三十萬北莽王庭圍關,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會打過來。
在這種情況下,徐相,您認為,用什么辦法才能穩定民心、恢復生產呢?
要知道,糧為國之根本,如果沒有糧,老百姓都不種地了,那咱們就算有千軍萬馬,怕是這個仗也打不動啊。”
李辰微笑望向了徐陽問道。
“先以朝廷的名義雇傭他們,再跟他們簽契約,讓他們把地種起來嘛,這個辦法,難道不可行?”徐陽微笑道。
“我試過了,可沒人相信。況且,我們又拿什么去雇傭那些農民?光靠空口之說,騙他們恢復種地恢復生產秩序,那是不可能的。”
李辰搖頭道。
“那也不能將土地分給那些農民們,這些土地可都是朝廷的,或者也可以說是陛下的,都沒有問過陛下和這朝堂群臣的意見,就這樣推行土地改革,這不就相當于你到了別人家里將別人家中的財產肆意分給旁人嘛。
李將軍這樣做,略有些不妥啊。”
徐陽微微一笑道,并沒有回答李辰的問題,相反,就是緊緊抓著這件事情不放。
李辰看了他一眼,心中倒是對他更高看起來。
這老貨,看似滿臉笑容人畜無害,其實字字句句直戳人心,尤其是用這件事情給李辰和景越帝在埋刺,其心思陰險歹毒之處,絕對不容小覷。
不過,李辰卻是搖頭一笑,“徐相,此差矣。”
“哦?差在哪里?愿聞其詳!”
徐陽假意一怔,微笑問道,實則眼神陰冷,死死地盯著他。
“很簡單。
第一,想要留住民眾、迅速恢復生產秩序,并且要讓民眾相信朝廷是來救他們的,相信朝廷不會再走了,會一直在這里守護著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分地,以收稅糧。除此之外,別無他途。民眾安心,生產有序,大衍才會重新有了生機活力,才會重新積淀力量。
第二,剛才在和魏御史的辯駁中也曾經提過,太祖教誨我們,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換句話說,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既然太祖都這樣教誨我們了,那現在我將江山和人民重新融為一體,喚回人心、喚醒民眾,為蒼生謀福祉、為陛下生民力,又有何不可呢?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土地是分配下去不假,但再怎樣分配,人民依舊是陛下的人民,人民所擁有的土地自然也是陛下的土地,還要計較一個虛有其表的名份,又有何意義?
況且,這只是在遠北之地實行的權宜之計,無論是寒北亦或是中原,可都沒有這么做,因為,遠北現在迫切需要用這種辦法來重新歸順撫慰人心啊!
甚至,徐相,我倒是覺得,朝堂之上,議的應該是大事要事,這種所謂名義上的意氣之事,都不應該作為一個問題拿到朝堂上來議,甚至都不如剛才幾位御史彈劾我的罪名來得重要。
徐相,如果還要就此事爭論下去,倒是讓我愈發覺得委屈,難道好心好意、為民為帝,居然還能辦了錯事?”
李辰長嘆了一聲道。
他是在故意混淆土地使用權和所有權的概念,料想,徐陽就算再厲害,他的眼光也不可能跨越幾千年的時空,發現這其中的端睨漏洞!
而徐陽聽得直皺眉頭,想反駁,卻又感覺李辰所說,邏輯縝密,幾乎無懈可擊。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覺得哪里有些不太對勁呢?但偏就沒弄明白是哪里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