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承徽死了,據說是突發心疾引起的暴斃,有東宮醫官和太醫記錄在冊。
承徽沒有上皇家玉牒,屬東宮中階侍妾。
按制當告知母族其死訊,安葬至京郊西山墳,東宮膳房停葷三日即可。
不宜舉哀。
然金承徽乃太后生前賜于太子。
大靖以孝治天下,故而香葉軒破例掛白三日,著人誦經冀其早登極樂。
宮人之間不得嬉笑打鬧。
期間太子不涉足后院。
三日后。
香葉軒除白,一切恢復如常。
知道那晚實情的皆對此絕口不道,不了解的見此情形也俱只字不提。
東宮后院似是徹底沉寂了下來。
曜哥兒通過他娘和父王的對話,終于確定了宋昭訓和宋奉儀就是同一人。
宋檻兒,他娘就叫這個名兒。
所以偶爾聽娘與父王的談話,感覺到他們的關系比上輩子好很多。
曜哥兒打心底里高興。
雖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被娘親生下來啦。
到時候他一定乖乖出來,絕不會讓娘像金承徽在他夢里說的那樣難產!
十月十八立冬。
沒過幾日,京城下了今年的邸報、史實圣訓他每日都會看,亦學過不少相關課程。
造辦處每年替太子打造的,用以模擬治理災情的沙盤模具不勝枚舉。
加之九月里四處巡視,對京城各個地方的情況有了更進一步地掌握。
類似哪處該派多少人手物料,哪處百姓需提前安置這樣的預算,太子和尚書許仲謙多次在堂議上不謀而合。
因著預防得及時,直至這場大雪結束,城內外都并未造成多少損害。
僅幾處流民棚戶坍塌,好在沒造成人員傷亡。
但雪下了整六日積雪超六寸,凍斃十余人,元隆帝命順天府開倉施粥。
前朝的事檻兒無從得知,不過她有上輩子的經驗,看雪勢便猜到要施粥。
想了想。
檻兒讓跳珠把她的舊衣鞋,和現下穿不了的幾身沒什么繡花的中衣、夾襖找出來。
另叫他們也把各自不穿的衣裳鞋襪統統找出來,洗干凈后拿包袱裝好。
起初喜雨等人還不懂自家主兒要他們找舊衣作甚,直到嘉榮堂來人傳話。
說太子妃有令,要后院眾人捐出舊衣,以助京城內外百姓過冬什么的。
喜雨和小福子他們就覺得自家昭訓主兒心可真細,考慮得真周全。
檻兒笑而不語。
這次安撫百姓。
東宮將節存的一千五百斤炭、糧食五百石、舊棉袍及其余衣物四百領,姜桂膏五十甕轉順天府代施貧老。
其中太子一人捐炭八百斤、粳米糧三百石,無違制僭越之舊衣百領。
以往每逢這種時候都是歷來有仁王美譽的信王,和賢王之名的睿王最為積極。
設粥鵬、捐物資、派府醫為百姓治病什么的,大張聲勢鬧得人盡皆知。
倒是把東宮給顯沒了。
不過太子向來不會在這種關系到災情和百姓生死的事上同他二人計較。
不論誰以哪種方式與他較勁,只要利國利民太子都會用予以相應的支持。
雪停第三日。
太子隨工部尚書巡視京郊。
次日,太子于文華殿誦經焚香以齋戒祈福。
認真說來,捐衣捐炭也好齋戒祈福也罷,古往今來這些事于儲君而其實更偏向于一種象征性的流程。
一種彰顯太子仁德的儀式。
但檻兒清楚他們的太子不是在走過場,他是真心實意在為城中百姓奔波。
也是由衷地在祈福。
上輩子這人就是這樣,冷冰冰硬邦邦的,看似誰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更不會把體貼關切之掛在嘴邊。
但他勵精圖治躬勤政事,內修文德外治武備,常常為解百姓之困旰食宵衣。
大靖在他的治理下四海升平,國泰民安。
檻兒不免就想到了慶昭帝。
想到了上輩子的他。
她是死了又重活了,那么慶昭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