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就剩我與你了,放心,我不會把你也折進去,叫你步撫琴的后塵。”
弄墨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抽泣道:“能為主子賣命是奴婢的榮幸,奴婢只怕沒本事壞了主子的前程……”
曹良媛擦擦眼角,拉她起來。
“不會讓你賣命,眼下就先這樣吧。”
她還是那句話。
后宮之中是一花凋零,一花再開。
宋檻兒能得寵到何時。
她倒想看看。
嘰里咕嚕。
曜哥兒吐了個泡泡,好像知道自己在哪兒了。
剛剛外面有人說“宋昭訓安好,腹中皇嗣亦安好”,那個皇嗣應該就是他。
腹中。
也就是他在娘的肚子里,這樣就能解釋得通為什么他動,娘會感覺到了!
然后娘動,包著他的像水一樣但比水更溫暖滑滑的東西也會動。
那么問題來了。
已經死了好多好多好多年的他,為什么會在他娘的肚子里呢?
這個問題曜哥兒睡了一覺醒來還是沒想明白,不過他想起了一件事。
娘薨逝后,他的弟弟駱晞繼位。
稱順平帝。
父王……
嗯,叫父皇吧。
父皇則在一次病愈后開始帶著他娘的畫像和一撮頭發,云游四海。
他跟著父皇到處飄啊飄。
每經過一座道觀父皇都會進香禮拜,聽人講經說法,再與人探討五道輪回。
每天晚上父皇都和娘的畫像睡在一起,睡前會從懷里掏出那撮頭發看。
白天行至某處山川湖海。
父皇會在高高的地方站很久,風吹得他的胡子和衣擺亂飛,每到這個時候曜哥兒都覺得父皇要羽化登仙。
幸好父皇沒有像神仙那樣飛走,父皇只會在偶爾賞景結束時開口說話。
都是很短的話。
譬如“冷,回吧”、“走了”、“下回再來”。
回宮前,父皇和他們經過的最后一座道觀里的道長就輪回之說秉燭夜談。
道長送了父皇一盞燈燭。
稱:
“死而復生生而復死,生死有定數,輪回皆為虛,陛下不求來生只求機緣重修。
不若將此燈置于故人生前寢居之處,掌燈一回,親誦生天經九十九日。”
“九十九日燭未滅,陛下所想之事或成。”
曜哥兒記性極好,盡管他聽不懂很多話,但他記住了那位道長說的。
他們回宮后。
父皇就照道長說的那樣在坤和宮點上了那盞燈,每日只睡兩個時辰。
除了用膳、去凈房便一直在打坐誦經。
直到過了第九十九日。
燈燭沒滅,但父皇倒下了。
別人都以為父皇在求和娘的來世,驚詫于冷冷的父皇對娘用情如此之深。
但曜哥兒知道,父皇不求來世。
機緣什么的。
曜哥兒也不懂。
不過他從父皇做的事里熟知了“輪回”和“來世”、“轉世”的意思。
此時感受著周圍的溫暖。
曜哥兒心想,可能他就是轉世輪回了。
只有這樣才解釋得通,死了很久的他為什么會跑到娘的肚子里來了。
就是奇怪他娘不是宋奉儀嗎?
怎么成宋昭訓了呢?
宋昭訓和宋奉儀是同一個人嗎?好煩,都怪他記不太清娘的聲音了。
剛剛半夢半醒曜哥兒似乎聽到了母親的聲音,還有其他很多人的聲音。
看樣子是娘出了什么事。
曜哥兒有點擔心。
可惜他睜不開眼,更說不了話,曜哥兒在娘肚子里老成地嘆了口氣。
咕嚕嚕又冒了幾個泡泡。
累極的檻兒無所覺地翻個身繼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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