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她是借那小蹄子作椽子跟我過意不去,如今竟是連裝都不裝了。”
聽完龐嬤嬤的回稟,鄭明芷低聲嘲諷道。
“越過正牌主母兒媳直接給兒子的侍妾賜賞,這種沒品的事也虧她做得出來。”
老虔婆!
龐嬤嬤湊到她家主子耳邊,很小聲說:“按說咱們確實該送個人過去照看,只昨兒事太多,誰也沒想起這一茬。
娘娘送人過來倒是替您解決了一樁事,奴婢擔心的是那位有別的想法,若不然這么關心一個低等侍妾做什么?”
鄭明芷看向她。
“你是覺得,她在抬舉那賤婢?”
龐嬤嬤點頭。
鄭明芷磨牙,很快卻又笑了。
“她抬舉那賤婢做什么?當初要找人給嘉榮堂生孩子,可是太子和那邊應允了的,他們想反悔也得有那個臉。”
重要的是。
她不覺得那小蹄子有被抬舉的價值,便是將來孩子大了,估計也會為自己有這么一個奴才出身的生母而羞恥。
龐嬤嬤琢磨片刻,繼續耳語:“這么一來,要把胎兒喂大的計劃就行不通了。”
“不急。”
鄭明芷端起茶盞抿一口。
“還有的是時間,有人會先跳出來。”
傍晚駱峋下值回來。
聽說母后給檻兒賜了賞,太子爺后知后覺自己還尚未有所表示,便立時叫海順跑一趟他的庫房把事兒辦了。
于是,這晚太子人沒來后院。
送給宋昭訓的賞卻是堆滿了院子,陣仗大得傳到各處自又是一番震驚不提。
海總管辦好差回去復命。
太子面無表情地頷首。
他近期有的忙,顧不上去后院,這些賞賜應夠她保持一段時日的好心情。
檻兒的心情確實很好。
自然不僅僅因為得了這么多賞,主要還是她心態好,每日都能自己給自己尋樂子。
加上肚里的孩子沒鬧騰。
一個月下來檻兒非但沒憔悴什么,反而胖了些許,臉蛋圓潤潤紅撲撲的。
愈發嬌艷得跟朵花兒似的。
被派來照看她孕期日常的周嬤嬤都吃了一驚,暗道每日的膳食分明不少也不多。
這位宋昭訓竟也能胖!
關鍵氣色那叫一個好,她伺候過好些有孕婦人,這種情況還是頭一回見。
不過,如此倒省了不少事。
康健總比去半條命來得叫人安心。
而在這一個月里,東宮有喜的消息也相繼在后宮與前朝之間傳開了。
只不過,檻兒只是低階侍妾。
即便懷的是東宮的第一個子嗣,眾人也只會為東宮終于有了好消息而慶賀。
除了裴皇后及各府王妃等知情者,外界其他人對檻兒本人都并未關注。
幾個王府陸續禮節性給東宮送了賀禮,鄭明芷做主都送到了檻兒院里來。
以防萬一,檻兒沒有查看這些東西,交給瑛姑姑和周嬤嬤打理了。
這一個月里,萬壽節當晚宮中的動蕩以及次日元隆帝連下數道圣旨的事,在當時的確引起了朝野震動。
尤其信王與原睿王黨的人,這些人明面上自是不會表明自己的立場。
但趁機斷尾自保、禍水東引、渾水摸魚、散布謠者不知凡幾,某些自詡清流的文官甚至不惜當廷對罵互噴起來。
皇帝一日罰三子,御史自然不能不。
便有人對元隆帝的旨意持反對態度,覺得元隆帝此舉動搖了宗室之根。
更有甚者長跪奉天門哭諫。
或直質問此事是否與東宮有關,太子是否有殘害手足之嫌,或拿先帝來壓元隆帝。
對此,中宮一系表現得皆為忿忿,幾個御史最后被元隆帝打了板子不提。
總而之,由此事引發的動蕩在朝中持續了近半個月,之后不久眾人便自覺對這件事諱莫如深了。
而太子這一個月里除了配合朝臣們演戲,他在工部的差事也是相當忙碌。
譬如節前為避免觸霉頭,地方官府及工部會有意將一些棘手的問題壓下,節后這些文書就一并報了上來。
涉及到某些工程險情、延誤、由工程引發的勞役鬧事問題等等,都要盡快處理。
這些文書奏報就需要兩名司務和太子一同審閱,再一層一層呈報上去。
另外節前修繕宮苑,建彩樓、燈會,以及京城內外各個地方修路補渠花的銀子。
前期都是找戶部預支的,現在要具體核算,每日都有大量的單子等著批,而此階段最是容易出貪腐虛報之事。
早先太子沒來工部時,負責審批兩名司務每逢這種時候都是一個頭兩個大。
就怕一不小心出紕漏,回頭各種麻煩。
如今有太子在。
別說他們,就是整個工部的人都覺得壓力小了不少,都想著橫豎有太子在,工部的天塌下來也有太子頂著。
當然,這種想法沒人敢表現出來。
可衙署里每天當值的官吏那么多,大伙兒之間的氣氛或多或少能看出來啊。
為此,許仲謙發了好一通火。
尋了個太子沒在的機會把工部的人都叫到跟前,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元隆帝知道了這事倒是沒說什么,只把太子叫到跟前,問了些他在工部的事。
駱峋知道父皇在考他。&lt-->>;br>他對答如流,亦沒有旁的念頭。
因為他知道不光是他。
信王、睿王、慎王之前剛開始當差時,他們所在的衙署里也存在這種情況。
他們是皇子,本身便擁有特權。
相應的也該擔起很多事,尋常人覺得能將他們當作倚仗這樣的想法乃人之常情。
身為太子,駱峋不會輕易動怒,但若有人仗他的勢胡作非為,他亦絕不姑息。
因著這種種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