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習得一手好字,以后可以出去替人抄書、寫信。”
“我還會珠算,可以幫家里算賬,或者出去當個賬房先生。”
“總之,不會白吃姐姐家的飯。”
“所以......”
話說到一半頓住,白隱側頭看向江箐瑤,眼巴巴地懇求道:“姐姐能不能別嫁人,別丟下我不管?”
酸澀在嗓間彌漫,江箐瑤險些哭出來。
想起那日白隱死死地抱著她,將她護在身下,任那些人如何打他、踹他、砍他,都不曾松手放開她一分。
那場面仍歷歷在目,那一瞬間的感受仍鮮活且恐怖無比。
江箐瑤永遠都忘不了,血順著白隱的額頭滑下,滴落在她眼角時的情形,還有他在她耳邊說的那聲“別怕”。
她紅著眼,撇嘴委屈巴巴地問白隱。
“為何不能嫁人,為何不能丟下你不管?反正你都不記得我了。”
白隱低頭想了想,讓人始料不及地同江箐瑤講起了小鴨子的事。
說小鴨子破殼后,睜開眼最先看到誰,就會認誰當娘親。
唇畔浮起笑來,江箐瑤問:“那先看到狗,也會認狗當娘親?”
白隱用力點頭。
“我阿娘是這么說的。”
江箐瑤又問:“所以呢?”
白隱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神色無比認真道:“所以,盡管我什么都不記得,可睜眼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姐姐,便把你認成自己最親的親人。”
江箐瑤覺得道理不通。
“那你怎么不認我當娘呢?”
“姐姐如此漂亮,自然是姐姐。”
江箐瑤被哄得翹嘴。
待白隱喝過藥,也到了該就寢的時候。
江箐瑤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白隱則躺在她的那個美人榻上。
燈都熄了好半天,白隱突然抱著被子,撩起紗幔,來到江箐瑤的床前。
江箐瑤睡眼朦朧,撐起身來,啞聲問他:“怎么了?”
“淮安做了噩夢,很可怕。”
白隱柔聲求道:“我能不能跟姐姐一起睡?”
江箐瑤猶豫了一瞬,還是鬼使神差地挪了地方,給白隱騰出了位置。
能怎么辦呢?
跟一個什么都不記得的人計較殺父之仇,簡直跟拳頭砸在棉花上一樣。
不僅計較不起來,看白隱現在這可憐又弱智的樣兒,她都不忍心對他大吼大叫,作威作福地發脾氣。
只能像剛剛成婚時一樣,好好地哄他、疼他、待他。
偏偏白隱又道:“淮年有些冷,阿娘不在.......”
輕緩的聲音聽起來可憐又委屈,他商量道:“姐姐能不能抱我睡?”
也不是沒抱著睡過。
江箐瑤鬼迷心竅,掀起被子,又準允白隱鉆了過來。
白隱就像個孩子似的,又像把她當娘親似的,一挪到她的被子里,就鉆進她的懷里,甚是歡喜地抱住了她。
懷里,他的聲音含糊不清。
“姐姐身上好暖和。”
江箐瑤輕輕拍打他的肩背,像哄翊安睡覺那般:“快睡吧。”
可哄著哄著,懷里的人呼吸突然變了調調。
“姐姐,我好難受。”
“好像那里也生病了,可否幫淮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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