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設科舉?
這不是在燒火。
這是在掘他們的根!是在刨他們祖宗十八代的墳!
大夏立國數百年,官吏選拔,皆由世家大族把持的“九品中正制”決定。家世,品行,皆由他們一而決。
上品的位子,永遠輪不到寒門子弟。
這,是一個由血脈和門第構建的鐵壁江山!
而林風的“文武科舉”,就是要用一柄最鋒利的錘子,將這堵墻,砸個稀巴爛!
他這是在向天下所有的世家大族,公開宣戰!
“主……主公,萬萬不可啊!”
一個蒼老的聲音,顫抖著響起。
當朝太傅,瑯琊王氏的家主,王德庸。
他拄著一根鳩頭杖,顫巍巍地走出隊列,老淚縱橫地跪伏在地,聲情并茂。
“主公,這九品中正制,乃是祖宗之法,維系國朝安穩的基石啊!
它看重德行,舉薦賢良,數百年來,為我大夏選拔了無數棟梁之才。
若是貿然廢止……
豈不是會讓那些巧令色、心術不正的小人,竊據高位?
屆時,朝堂動蕩,國本不穩,天下危矣啊!請主公三思!”
“是啊,主公,王太傅所極是,此事關系國本,還需從長計議!”
“祖宗之法,不可輕廢啊!”
立刻,七八名與王家關系密切的官員,也齊刷刷跪下,哭天搶地。
大殿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角落里喝茶的趙猴子都停了動作,放下茶碗,手悄悄摸向了腰間的刀柄,眼神不善地盯著那個姓王的老頭兒。
趙姝穎秀眉微蹙,握著劍柄的手,也緊了幾分。
楚文宇站在原地,臉色變幻不定,心中天人交戰。
就在這凝固的空氣中,林風笑了。
他站起身,緩步走下丹陛,親自走到王德庸的面前,將他扶了起來。
“王太傅,您是三朝元老,為國操勞,辛苦了。”
林風的語氣很溫和,像是在安撫一位受了委屈的老人。
王德庸和一眾世家官員,心中稍松,以為林風這是要妥協了。
然而,林風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們如墜冰窟。
“您說的,有道理。”
林風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刀。
“但,孤想請問太傅。”
“夏啟屠戮士子,倒行逆施之時,諸位口中的‘德行’,在哪里?”
“當神威軍將士在邊關浴血,糧草卻被層層克扣之時,爾等選拔的‘賢良’,又在哪里?”
“當天下百姓易子而食,民不聊生之時,爾等坐擁萬頃良田,家中金山銀海,所謂的‘德行’,又體現在了哪里?”
林風的每一句反問,都像一記記耳光,狠狠抽在王德庸等人的臉上。
他俯下身,湊到王德庸的耳邊,用只有他們幾人能聽到的,如寒冰般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們的‘祖宗之法’,養出的不是棟梁,而是一群只會趴在帝國身上吸血的蛀蟲!”
“你們的‘德行’,不過是維護自己家族利益的一塊遮羞布罷了!”
“現在,孤,要把這塊布,徹底扯下來!”
王德庸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他指著林風,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林風直起身,環視全場,聲音重新變得洪亮而堅定,響徹大殿。
“孤意已決!”
“文科,考經義,考時策,考算學!”
“武科,考騎射,考步戰,考兵法!”
“不論出身,不問過往,唯才是舉!三月之后,舉行第一屆恩科!此事,交由吏部尚書楚文宇全權負責!”
說罷,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每一個官員的臉,緩緩開口。
“誰,贊成?”
“誰,反對?”
大殿之內,落針可聞。
那些之前還想附和王德庸的官員,全都把頭埋進了胸口,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生怕被那道目光掃到。
開玩笑,沒看到另一邊那群殺神嗎?那雷洪的眼神,好像隨時都要撲上來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這時候反對,那就是找死!
“臣……領命!”
楚文宇深吸一口氣,出列,對著林風,行了一個無可轉圜的大禮。
他知道,從接下這個差事開始,他就站在了天下所有世家的對立面。
但他更知道,這是一個能讓他名垂青史,開萬世太平的機會!
王德庸看著這一幕,聽著這決絕的宣告,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
“太傅!”
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朝堂上一片混亂。
而林風,只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幕,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他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真正的戰爭,不在朝堂,而在天下。
他燒了三把火,接下來,就要看那些藏在暗處,盤根錯節數百年的老狐貍們,如何接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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