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追問,她知道從王師傅這里能得到的信息已經到此為止了。
她鄭重地向王師傅鞠了一躬:“王師傅,謝謝您!今天的事,請您務必保密。”
王師傅神色凝重地點點頭:“放心吧,孩子!自己…保重。”
陸晚瑤將磁帶小心地收好,轉身離開了文化館。
外面的陽光有些刺眼,但她感覺到的卻是一片冰冷。
她沒有回陸家,而是大車回到附近,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
刺骨的寒風卷著濕氣吹來,讓她把臉往衣領里埋了埋。
瑞德銀行……
母親還留下了什么?
就在她愣神之際,鼻尖忽然觸到一絲冰涼的濕潤。
她抬起頭,灰蒙蒙的天空中,竟然稀稀疏疏地飄下了雪花。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鹽城的雪,總是來得這樣突然,帶著一種洗凈一切的靜謐。
陸晚瑤神色微怔,下意識地伸出手,一片晶瑩的六角雪花輕盈地落在她的指尖,瞬間被體溫融化,只留下一滴微小的水珠,冰涼刺骨。
“母親,是你嗎?”她喃喃低語,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
是你也在看著我嗎?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你在?
壓抑在心底許久的委屈和孤獨以及對母親的思念,在這一刻,伴隨著指尖那點冰涼的濕意,再也無法掩飾。
陸晚瑤眼眶迅速泛紅,積聚的淚水毫無征兆地滾落下來。
還不等她抬手擦掉這不合時宜的脆弱,一把寬大的黑色雨傘,突兀而又精準地出現在她的頭頂上方,嚴嚴實實地遮住了漫天飄落的雪花,似乎也隔絕了周圍嘈雜的世界。
陸晚瑤猛地一驚,倏然轉身,卻險些撞進一個堅實溫熱的胸膛。
她愕然抬頭,淚水模糊的視線里,撞入了一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
男人身姿挺拔如松,穿著剪裁考究的黑色長大衣,襯得肩寬退腿長,氣質冷峻非凡。
他撐著傘柄的手指骨節分明,穩得沒有一絲晃動。
顧梟。
是他。
陸晚瑤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即是更深的戒備和一絲難以喻的慌亂。
這是她回到鹽城后,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見到他。
他怎么會在這里?他看到了多少?
她來不及擦掉的淚水還掛在睫毛上,微微顫動,那雙平日里清冷疏離的狐貍眼,此刻因為泛紅和水光,顯得格外委屈,像受了驚的小獸,直直地撞進顧梟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攪起一陣尖銳的疼。
顧梟的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
他本不想這樣出現在她面前,他知道她不想見他,尤其是在她如此脆弱的時候。
他本該像之前一樣,只在暗處守著,確保她的安全就好。
可當他坐在車里,遠遠看著她孤身一人站在雪中,看著她抬起手接住雪花時那單薄寂寥的背影,看著她肩膀微微顫抖,抬手拭淚的瞬間,所有的理智和克制都土崩瓦解。
腳步像是有自己的意識,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撐著傘,走到了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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