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里便沒有苦澀,皆是蛋糕般的甜,日日都順心嗎?
穆海棠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便戳中了任天野心底從未有人觸碰的防線。
他只覺得鼻尖一酸,眼眶竟有些發澀——從他有記憶起,這二十年的人生,“遭人嫌棄”就是他人生的全部。
從他一降生,最先嫌棄他的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只因他并非她與心愛男人生下的孩子,這便成了她不愛他的理由。
在她眼里,他不是骨肉,而是恥辱的印記,是阻礙她奔向心上人的枷鎖,更是她奔向那個男人必須踢開的絆腳石。
孩童時,他總偷偷羨慕別家的孩子。
家里下人的孩子摔了跤,他的母親會立刻將他抱起,溫聲細語地哄著;而他摔跤了,娘親也只是站在原地,冷著臉道:“自己起來,去廊下站著。”
每逢生病,別家孩子能窩在母親懷里撒嬌,喝著溫熱的湯藥,可他病了,醒來時身邊只有爹爹,娘親連一碗水都未曾遞過。
那時候他只當娘親性子冷,有爹爹的疼愛,他便不該再貪心。
可那個女人終究是走了,連帶著親爹對他僅存的疼惜也一并帶走了。
從那以后,他的生活只剩下無盡的煎熬,一日比一日難熬。
多少個日夜,被打得只剩一口氣的他,蜷縮在角落,滿心都是“不如就這么死了”。
死了,就能擺脫“雜種,賤種”的罵名,就能不用再挨打,就能徹底逃離這令人窒息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