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時。
“誒———”
又是一道低沉滄桑的嘆息,在入寺山門位置清晰響起。
但跟先前僅有一道嘆息不同,似乎看出了...這殿外的萬千鄉親,已是徹底信服未來佛,全身心都在拜佛誦禪語這件事上。
即便有嘆息聲響起,多半也不會多加在意,更不會分出目光去看。
所以,在這低沉滄桑的嘆息響起后,另一道充斥著感慨的老邁話語,又是隨之響起。
“莫在拜妖,莫在誤入歧途而不知了啊。”
“若是再多念幾句,只怕是別說是得到庇佑,往后皆有順遂,只怕是連命都要保不住,要留在這妖寺中了。”
“多念一字,少活一年,再誦一句,子孫斷絕。”
此話一出。
原本都將第二句禪語誦到一半的鄉親們,都是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開始左右四顧的尋找起來,想要看看聲音是從哪里傳來。
雖然在場的鄉親們,現在都無比信奉未來佛,但這突然的話語,讓他們無法忽視,更是不得不在意。
因為,這多念一個字,就少活一年,再誦出一句話,往后便沒有子孫后代這種話,實在是太嚇人了。
來這里祈福,本就是為了全家一世順遂。
如果非但沒有順遂,反而是遭劫的話,眼前這些供上那般多香火的鄉親們,又怎能承受這種結果。
雖然虔誠信仰著未來佛,可更在意自已和家人。
究其所因。
這些跪在殿外的鄉親們,起初本就并不是因虔誠信仰未來佛,所以才得到庇佑,才能度過那寒冬雪夜。
而是,因度過了那寒冬雪夜,才選擇信奉未來佛,希望以此得到庇佑。
所以,在心中信仰和自身性命兩個東西,清晰擺在眼前的時候,這些鄉親們會選擇什么,自然是無需多想。
原本都還滿心歡喜,等著斂來陽壽和福緣,憑此補齊道行的未來佛,已是霎時心底一沉。
并非是殿外的鄉親們,不再繼續的念誦禪語,好似不同意它的佛果,令其有了些許不滿和不悅。
在未來佛看來,這些凡人最好蠱惑,隨便用點手段,便可讓他們乖乖的把陽壽和福緣獻出。
讓未來佛感到凝重的是...出問題的地方,那話語傳來的地方,正是那由天地因果擄來的韋陀樓至。
并不是兩旁佛殿中的神像,更不是又趕到寺中的狗道禿驢。
現在韋陀樓至身上的香火,竟都消散不見了,令那娃子顯現出來,周身還有隱隱約約的七彩熒光流轉,讓未來佛越發的擔憂和凝重。
莫非,天地因果大勢...已是不在它這一邊?如今大勢已去?
這個念頭在未來佛的腦中剛升起,就又被其直接掐滅,眼神霎時就萬般兇狠起來。
它都已經得到了果位,是那陽間真佛,大勢已去又何妨!
如今它在何處,何處才是...大勢才對!
理清這想法。
未來佛迅速將心中的各種心緒壓下,依舊是不帶點的情緒波動,用著悠揚沉悶的聲音,從大雄寶殿中傳出。
“汝等佛心竟在晃動,竟信此等妖惑眾話語,莫非是...本佛此前未曾庇護汝等?”
“罷了,罷了,汝等好好的看下后方,看下那坐在韋陀樓至神臺上的精怪,便可知曉一切。”
“汝等先前可曾見過,這坐在神臺上的娃子?”
話語落下。
這殿外的眾多鄉親,立刻不約而同的朝后看去,頓時便見到了......
先前他們所見到的韋陀菩薩神像,竟是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估計十歲的小男孩。
這個小男孩微閉雙眼,雙手合十,盤膝坐在神臺之上,身上還有隱隱約約的七彩熒光顯現。
而在這時。
林永安緩緩睜開雙眼,那雙明亮的雙眼中,滿是經歷眾多的滄桑,再度緩聲開口道。
“人裝不了妖怪鬼祟,而妖怪鬼祟也裝不了神佛。”
“即是回過神了,那就好好彼此看下你們的頭發,看下你們的面容,究竟是老了多少,又損了多少陽壽。”
不知為何。
相較于未來佛,林永安當前的話語和語氣,卻讓殿外的鄉親們更加相信,紛紛彼此間看似頭發。
僅是一眼。
便有不少的鄉親們,霎時帶著慌亂的議論起來。
“老婆,你的頭發白了,你才三十歲,發根怎么白了啊。”
“不對,我孩子的頭發也白了,我專門帶他來這求未來佛庇佑,難道沒有庇佑,反正被削了陽壽嗎?”
“皺紋?我怎么臉上全是皺紋,我之前明明沒有這么多的皺紋,怎么回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在這些鄉親議論之時。
林永安,或者用慧真大師來形容會更恰當點,身上的七彩霞光閃爍亮起,朝著旁邊輕輕一揮。
只見。
一股厚重的功德霞光,立刻朝著兩側佛殿中的些許佛像撞去。
“再看看你們剛剛拜的佛,看下它們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樣吧。”
慧真大師的情緒沒有太多波動,卻深藏著感慨和惋惜的話語,已是再度響起。
見到頭上白發和臉上皺紋的萬千鄉親們,心中已是有了不好的念頭,更充斥著恐慌。
但還是順著慧真大師的話語,朝著兩側佛殿看去,想要看清是什么情況。
僅是一眼。
這萬千鄉親便已是徹底愣住,驚恐二字更是迅速涌上臉龐,有些人渾身都被嚇得顫抖起來。
因為,在萬千鄉親的眼中......
兩側佛殿中那所謂的佛像,都已是變成丑陋的骸骨尸體,有些甚至還掛著腐肉,空洞的雙眼中閃爍猩紅兇光,周身好似彌漫著陰煞邪氣。
妖寺二字,伴隨著驚懼恐慌,不斷在萬千鄉親的腦中狂跳......
他們剛剛...剛剛都在...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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