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栩如蒙大赦,幾乎是本能地想要起身,逃離這個讓他窒息的地方。然而——
“還有!”
江昭陽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高,卻像一塊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間擊碎了林維泉刻意營造的平靜。
這簡短的兩個字。
讓林維泉端杯的手猛地一顫,幾滴滾燙的茶水濺落在他的手背上,帶來一陣灼痛。
他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一股寒氣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后頸,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江昭陽這小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他強迫自己穩住呼吸,抬眼看向江昭陽,那張總是波瀾不驚的臉上此刻看不出深淺。
但林維泉太熟悉這種表情了——平靜之下,醞釀著足以打亂他全盤計劃的驚雷。
這家伙,總能在自己認為塵埃落定、高枕無憂的時候,精準地踩住自己的命門!
林維泉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喉嚨驟然發緊。
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扼住。
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你,你還有什么事?”林維泉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干澀和緊繃,努力維持著表面的鎮定。
江昭陽的目光掠過林維泉略顯僵硬的手指,最終落在他強作鎮定的臉上。
他的語氣依舊平穩:“我想,現在該考慮一下將王栩同志的妻子調過來了。”
“什么?”林維泉一愣,臉上瞬間布滿了真實的錯愕和困惑,仿佛完全沒理解這句話的用意。
“什么意思?”他本能地皺起眉頭,大腦飛速運轉,揣測著江昭陽這步棋的深意。
調動家屬?在這種時候?
王栩馬上要免職,前途堪憂,江昭陽提這個干嘛?
江昭陽不疾不徐地解釋道:“王栩同志的妻子,林秀琴老師,目前在白嶺中學任教。”
“據我所知,林老師身體一直不太好,再加上王栩同志之前分管文教工作,出于嚴格的回避原則,他一直沒有將妻子調到我們鎮來。”
他頓了頓,目光轉向一直沉默低頭的王栩,“現在情況不同了。”
“以后王栩同志不再負責文教方面的工作,這個回避的因素自然就不存在了。”
“那么,組織上是不是也該關心一下干部的實際困難?”
“解決干部兩地分居的問題,體現組織的關懷和溫暖,這難道不是我們應該做的嗎?”
“怎么講?”林維泉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反問。
“我的意思是,”江昭陽清晰地闡述方案,“為了照顧夫妻關系,體現組織關懷,我看可以由黨委出面,協調教育部門,為林秀琴老師辦理調動手續。”
“讓她到我們鎮上中學繼續教書育人。”
“這既解決了王栩同志的后顧之憂,讓他能更安心地接受組織處理,在新的崗位上‘協助工作’。”
他將“協助工作”幾個字咬得清晰,提醒林維泉剛才的安排。
“這個?”林維泉一時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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