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n他慢條斯理地從筆挺的深色西裝內袋里,掏出一個閃爍著冷光的鍍金打火機,放在掌心,用拇指反復摩挲著光滑的金屬表面,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這個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悠閑和掌控感。
“那就按你的意見辦吧。”林維泉終于松口。
但緊接著,他的語氣驟然轉冷,如同淬了冰,“不過——”他話鋒一轉,目光銳利地射向王栩,“王栩同志目前還在接受紀委調查期間,身上背著嚴重的違紀嫌疑。”
“在這種敏感時期,他暫時不宜接觸具體的環保業務工作,更不能行使主任的職權。”
“一切,都要等紀委的調查結論出來,正式的處分決定下達之后再說!”
“這是組織紀律,也是對他本人負責,免得再出什么紕漏,誰也擔待不起!”他再次強調了“紀委調查”和“處分”,試圖牢牢套住王栩。
“當然,周大年現在繼續留在環保辦也不行,他免掉了,環保辦沒有人也不行。”
他故意沉吟了一下,然后仿佛“靈光一現”,提出了一個看似折中、實則充滿輕蔑和羞辱的安排。
“我看這樣吧,”林維泉玩弄著手中的打火機,拇指猛地一擦滾輪,“嗤——”一聲輕響,一簇幽藍的火苗瞬間跳躍起來。
將他保養得宜卻此刻顯得格外陰鷙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那跳動的火苗仿佛是他內心算計的具象。
“讓王栩同志,以‘協助工作’的名義,先頂上環保辦這個攤子。”
他刻意加重了“協助工作”這四個字。
接著并補充道,“這既符合組織規定,程序上沒有問題。”
“也能確保環保工作不因為人事變動而耽誤。”
“王栩同志雖然不能行使主任職權,但熟悉情況,正好可以‘協助’新……嗯,或者后續安排的人,平穩過渡嘛。”
他故意將“后續安排”說得含糊,暗示這個“協助”隨時可能被取代。
話說到這里,他感覺喉頭泛起一股濃重的鐵銹味,那是強壓怒火和憋屈帶來的生理反應。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悄然停了。
厚重的云層裂開一道縫隙,一縷微弱的、帶著濕氣的天光掙扎著透進來,斜斜地投射在辦公桌的一角,卻驅不散室內的沉重與壓抑。
“那就......先這么辦。”江昭陽微微頷首。
能爭取到這一步已不容易。
他深知林維泉最后設置的“協助工作”枷鎖有多沉重。
王栩在這個位置上將舉步維艱,承受著雙重的壓力——工作的重擔和“待罪之身”的屈辱。
但無論如何,王栩沒有被徹底踢出局。
他保留了一個立足之地,一個喘息和等待轉機的空間。
這已經是在林維泉精心編織的羅網中,所能撕開的最大一道口子。
權力的齒輪一旦開始轉動,就不會輕易停下。
它碾過的地方,總會留下或深或淺的痕跡。
而王栩,此刻正站在齒輪咬合的縫隙之中。
林維泉的目光掃過江昭陽和王栩,隨即落在桌面的文件上,透露出明確的信息——事情到此為止。
他重新端起那只保溫杯,象征性地湊到嘴邊,卻沒有喝,只是用這個動作傳遞著肢體語。
“還有什么事嗎?”他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的平淡,尾音微微上揚,送客的意味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