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關系真的很不錯。”卓風影一直關注著柳垂蓮的表情,這個長相清秀的姑娘一直帶著擔憂和悔恨的表情,似乎也在對剛剛打了藍荷一個耳光這件事耿耿于懷,“以后她大概也會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吧――抱歉,我不是很會安慰人,在我身邊的人都待不長的,最多幾個月就要換一批新人。”
“師兄你在除魔部做教官?”柳垂蓮將毛絨睡衣裹緊了一些,身體也向卓風影那邊靠了靠。
“不,我帶著小隊在前線。”卓風影的眼睛垂了下去,“自從我進入曼陀羅小隊以來已經過去了七年,除我之外,隊員們換過整整五批,我是唯一一個留下來的原隊員。”
“那剩下的……”柳垂蓮有些不敢往下問了。
“都死了,一共四十七人,就我一個還活著。”卓風影的表情并沒見有多悲傷,反而有些麻木,“運氣不好,每次通緝令目標的信息都有很大誤差――你知道除魔部的,對手的實力并非一成不變,對于通緝令目標的認知也只是停留在對方犯事的時候,而且我們小隊的平均實力并不高,而且經常有新人加入,需要依賴戰術和一些法器來做彌補。”
“但那群家伙們從未退縮過,七年來我們一共狩獵了十一頭大妖,八個羽靈,三十一個徵靈和角靈以下的鬼魂、小妖無數,在最危險的時刻,哪怕用自己的身體當誘餌或以燃燒自身法力和對方同歸于盡這種昏招,也沒見那群家伙們怕過什么。”
“他們都是好樣的。”
說著,卓風影解開了自己的領口,轉過身去面對柳垂蓮。冬日的凜風吹拂著她的傷痕,有幾道傷疤擊中在脖子上,而且從顏色上來看,是不同時期造成的。
“盡管我們誰都沒有赴死的想法,但將來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去鬼界和他們團聚吧,現在只是比較幸運而已。藍荷是一名優秀的戰士,她能活到今天也是她的實力。”
“藍荷比我更強大,也懂得何時該進,何時該退,甚至僅憑她一個人的戰力就可以媲美一整支滿編小隊。或許有些時候,你可以對她稍微放心一些。”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柳垂蓮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吊墜,那是一只屬于某個妖怪的鉤爪,“當年在婆娑谷,那頭孽妖還帶了很多小妖。我們逃走的時候,有個小妖攔住了我們的去路。那時候我們大概只有三級修士――說來慚愧,當時我已經嚇傻了,但藍荷卻勇敢地沖出去和對方拼命。”
那一晚也是冬夜,柳垂蓮看著藍荷跟那頭小妖斗得兩敗俱傷,自己卻連施法的勇氣都沒有。
“她拼命保護了我,我卻只能在一邊看著――師父明明交代過我,讓我好好照顧藍荷的。”柳垂蓮的聲音很是失落,“從那以后,我就發誓以后不管發生什么事都要保護好她,可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
“……怪不得你這么在意她。”藍荷有些理解柳垂蓮為什么會生氣了,要是自己的隊員也這樣魯莽行事的話,她大概也會做出差不多的事情吧。
兩人一直聊到了天亮。自那以后,藍荷被除魔部開除,轉而留在了侍仙閣。卓風影偶爾會回來看看柳垂蓮,但她和藍荷兩人的見面次數卻越來越少。柳垂蓮找過很多次藍荷,而藍荷卻一直在躲著她,就算碰面了兩人也只會爭吵。就這樣過了十年,柳垂蓮和一名修士訂了婚,宴席上她一直都在尋找藍荷的身影,一直到最后,她最在意的摯友都沒有再出現過。
再后來,邪仙凋零事件發生了,未婚夫在那一戰中陣亡,失去了摯友和摯愛的柳垂蓮一蹶不振,再加上內閣中的保守派對她的新興法術理論頗有意見,她便借著這個時機離開了侍仙閣,獨自被派到了千柳鎮這座偏遠的小鎮,獨自生活在破落的分閣之中。
一直到今天,分開了十三年之久的兩位摯友再次相見,藍荷早些年通過了八級修士的考核,成為了侍仙閣中武斗派的教官。她似乎對柳垂蓮仍然心懷芥蒂,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惡化到了極點。
――――――――――――――――――
“……想不到她們竟然很早就認識了。”聽完寇無極的講述,秦月有些唏噓地看著遠處對峙的兩人。
命運有時候真的很不公平,她們明明都在為對方著想,卻總是因為理念不同、一見面就爭執不休。
“可惜了,當年我沒在婆娑谷,否則肯定能聽到更多八卦。”寇無極調整著手機支架的方向,爭取將兩人所在的場地范圍全都裝進鏡頭中,“這十幾年間,她倆幾乎一見面就開始打架,我們早就習慣了。”
秦月的嘴角抽了一下,心說這個老不著調的東西――就沒想過攔著她們一點兒?!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