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瑛低笑,轉身去端醒酒湯。
何衍卻從身后環住她腰,聲音低啞:“瑞瑛,我今日才知,原來和親也可作籌碼。”
王瑞瑛手一顫,湯盞險些傾覆。
她想起以前的自己,聯姻也是為了家族榮光,只是幸而,嫁給了何衍。
窗外,初霜悄落,覆了庭前青石板,像給舊日傷痕覆上一層新紗。
次日內閣小議。
兵部尚書上奏:北境雖請和,卻暗增兵雁鳴關外,恐有詐。
何衍執筆批注:“和談為表,戒備為里。可許婚,以羈縻之;亦練兵,以震懾之。”
午后,他獨謁紫宸殿。
君凌負手立于御階,背影像一柄未出鞘的劍。
“朕若納三公主,何卿以為,當居何位?”
何衍俯首:“貴妃之位,足以安北境;若居昭儀,則示節制。”
君凌回身,目光深沉:“朕知你與六皇子私談良久,他可曾提額外之求?”
何衍坦然:“六皇子只,愿以妹妹為質,換互市三城。”
君凌輕笑:“質?好一個質。想的可真美。”
他抬手,雪色窗欞透進的光落在指尖,像一把薄刃。
“既如此,朕便納她。只是――”
“何卿,這盤棋,你來替朕落子。”
驛站。
三公主暫居芳洲館。
夜半月圓,她獨坐水榭,赤足踢水,池中月碎。
忽有風掠檐鈴,一道人影落欄外。
赫蘭廷低聲道:“周帝已允,你封號為‘昭雪貴妃’,居昭陽宮。”
頌月不語,只抬手接住一片落英,看它落于掌心。
“哥哥,我若不愿呢?”
赫蘭廷眸色一暗:“這是公主之責。”
“北境三千部族,以你為盾,才能換十年生息。”
頌月輕笑,聲音散在冷風里:“好,我當盾。”
“只是哥哥別忘了――”
“盾若碎,亦能割手。”
十月朔日,大周皇帝納妃。
昭雪貴妃即將入宮,新后惴惴不安,最近時日食欲不振。
新后身邊的貼身宮女翠兒瞧著主子這般模樣,心中憂慮,輕聲勸道:“娘娘,您得保重身子才是,那昭雪貴妃不過是北境來的和親公主,能掀起什么風浪。”
新后嘆了口氣,“話雖如此,可她背后有北境,皇上又允了她貴妃之位,我這后位怕是不穩。”
“娘娘別想這么多,奴婢瞧著,陛下只對皇后娘娘您用心。”
新后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未再多。
這時寶珠公主正好下了學回來,一下撲進了母妃的懷里,“母后,蓉兒想想喝牛乳。”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