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汝站在能量森林的中央,指尖還殘留著木系藤蔓的溫暖觸感。
頭頂的彩色光海緩緩旋轉,光帶交織時灑下的細碎光點,落在他的肩頭、發梢,如同綴滿了星辰。
身旁的雷電樹木偶爾傳來“噼啪”的輕響,電流跳躍間,竟在空氣中勾勒出轉瞬即逝的光紋,如同用閃電繪制的畫卷。
他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或許就這樣留在這里也不錯。”
沒有天人的追殺,沒有紫冥絲的折磨,沒有戰斗的疲憊――這里只有無盡的色彩,只有溫和的能量,只有永恒的平靜。
閉上眼睛,能聽到能量流動的“簌簌”聲,能感覺到能量云層傳來的柔軟支撐,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輕輕擁抱他。之前因大腦過載產生的緊繃感,因追逐與逃亡積累的疲憊,在此刻都煙消云散,只剩下一種近乎慵懶的愜意。
他甚至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一縷飄過的彩色光帶。
光帶落在他的掌心,化作一片溫熱的能量,順著指尖緩緩滲入體內,不僅沒有帶來任何負擔,反而讓他受損的經脈傳來一陣舒適的酥麻感――這片區域的能量,竟能自發修復他的身體。
可就在這個念頭愈發清晰,他幾乎要徹底放松下來時,胸口處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悸動。
那悸動并非來自身體的損傷,而是來自一種更深層的牽引――之前因沉浸美景而被暫時忽略的雷電氣息,此刻如同從沉睡中蘇醒,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那氣息不再是模糊的感應,而是化作一道細微的“聲音”,如同姜南云溫和的呼喚,在他的腦海中輕輕響起:“玉汝……”
這聲呼喚如同驚雷,瞬間將張玉汝從夢幻的誘惑中拉回現實。
他猛地睜開眼,眼神中的慵懶與迷茫瞬間褪去。
之前被美景遮蔽的理智重新歸位,他下意識地抬手按住胸口,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雷電氣息的方向――就在穩定區域的深處,那里的光海比別處更加濃郁,藍色的雷電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燈塔,在光海深處緩慢閃爍,每一次閃爍,都像是在傳遞著“等待”的信號。
“我差點……忘了。”張玉汝輕輕搖了搖頭,指尖劃過發梢的能量光點,將心中對美景的留戀徹底壓下。
那些光點在他的觸碰下,如同受驚的螢火蟲,緩緩飄離,重新融入周圍的光海。
是啊,這里很美。美到讓人忘記時間的流逝,美到讓人忽略現實的責任,美到讓人產生“就此停留”的奢望。可他不能留在這里。
姜南云還在等著他――爺爺為了道果碎片,獨自與天人周旋,剛才在裂隙邊緣感知到的急促雷電氣息,說不定此刻還在與追兵戰斗,說不定早已傷痕累累。
屠滅小隊雖然暫時被甩在裂隙之外,可天人安全委員會絕不會善罷甘休,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更強的援軍趕來,甚至可能動用空間傳送手段,直接進入裂隙內部。
張玉汝抬起手,輕輕拂去衣袖上沾染的能量光點――那些光點如同細碎的鉆石,在他的指尖閃爍了幾下,似乎不愿離開,卻終究抵不過他的動作,緩緩飄向地面,重新融入能量云層,只在衣袖上留下一道淡淡的光痕。
他深吸一口氣,將目光從周圍的美景上徹底移開。
他不再去看頭頂流動的彩色光海,哪怕光帶此刻正變幻出他記憶中家鄉春天的色彩;不再去看身旁變化的能量森林,哪怕雷電樹木的果實正閃爍著如同童年螢火蟲的光芒。
不再去看遠處靈動的暗影蝶――那些由暗影能量凝聚而成的蝴蝶,正扇動著半黑半白的翅膀,在他眼前盤旋,仿佛在試圖吸引他的注意。
他的視線中,只剩下前方那道藍色的雷電氣息。
“我來了。”
張玉汝在心中默念,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這一次,沒有絲毫猶豫,沒有絲毫動搖。
他邁開腳步,朝著雷電氣息的方向走去。
腳下的能量云層微微波動,如同在發出挽留的嘆息,每一步落下,都會激起一圈彩色的漣漪,漣漪擴散間,甚至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短暫的光軌,仿佛想要將他的身影留在這片區域。
身旁的能量形態也開始變得更加“活躍”――水流草地的光點變得更加明亮,火焰花叢的冰晶凝聚得更加璀璨,金屬藤蔓甚至緩緩伸出枝條,想要輕輕纏繞他的手腕。
可張玉汝沒有絲毫停頓。
他的速度逐漸加快,從緩步走變成快步走,最后化作一道殘影,在能量森林中穿梭。
周身的能量開始緩緩凝聚,黑白二色的微光在他周身縈繞,既是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也是為了讓自己更加清醒,不再被美景干擾。
光海在他身后緩緩流動,彩色的光帶似乎拉長了許多,仿佛想要追隨他的腳步。
能量森林在他身邊輕輕搖曳,雷電樹木的電流、水流草地的光點、火焰花叢的火焰,都朝著他離開的方向傾斜,如同在目送他遠去;暗影湖泊的霧氣在他眼前逐漸消散,露出一條清晰的路徑,仿佛在為他指引方向。
這片夢幻般的美景,如同一場短暫的邂逅。
它用極致的美好誘惑過他,用溫和的能量治愈過他,卻終究不是他的歸宿。
張玉汝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穩定區域的深處,沒有回頭,沒有遲疑。
在他離開的過程中,這片景象依舊在不斷地流動著、變化著――彩色光海開始朝著他離開的方向旋轉,能量森林的形態逐漸變得更加柔和。
暗影蝶成群結隊地跟在他身后,飛行的軌跡組成了一道挽留的圖案。似乎整個區域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試圖留住這個短暫停留的過客。
但他終究不曾回頭。
當張玉汝堅定的腳步徹底踏出這片穩定區域的邊界,當那道藍色的雷電氣息變得愈發清晰時,他身后的美景突然停止了“挽留”的動作。
緊接著,他所看到的、所感知到的一切,都開始發生巨大的變化――原本溫和的能量變得躁動,原本流動的光海變得扭曲,原本穩定的空間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痕……
張玉汝的腳步剛踏出穩定區域的邊界,周身的空氣便瞬間變了味道。
之前那股混合著所有能量清香的“混沌氣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刺鼻的、充滿了毀滅意味的焦灼感――像是無數根燒紅的鐵針,扎在鼻腔深處,吸入肺中時,甚至能感覺到呼吸道被灼燒的刺痛。
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卻發現連皮膚都在隱隱發燙,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周圍的能量點燃。
他猛地抬頭,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