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選擇攻擊猛虎最堅固的軀干,而是瞄準了五個頭顱與脖頸連接的薄弱節點――那里是五行能量匯聚又分散的樞紐,此刻因平衡破碎而防御大減。
黑白神光在指尖凝聚成最鋒利的芒,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刺入,瞬息之間便擊碎了五個頭顱的能量核心。
從加速循環到打破平衡,再到精準擊殺,整個過程不過數息。
當猛虎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時,眼中還殘留著茫然與痛苦――它到死都不明白,自己那無往不利的力量,為何會以如此詭異的方式崩塌。
張玉汝站在獸尸旁,拂去指尖殘留的能量碎屑。
對他而,這場戰斗的關鍵從不是力量的比拼,而是對“規則”的理解與運用。
五行相生再精妙,若使用者不懂其理,終究只是被動的工具;而能看透規則、操控規則者,方能在力量的洪流中,找到那致命的一線生機。這便是智慧與蠻力的差距,也是他能在絕境中不斷創造奇跡的核心所在。
這頭五行猛虎并非特例。
在這短時間的的鏖戰中,夏雨萱已經親眼目睹張玉汝斬殺了數十只獸王級異獸。
有的能噴吐巖漿融化巖石,有的能操控風沙遮蔽天日,有的能分裂身軀無限再生……這些放在任何人類聚居區都足以引發災難的恐怖存在,在張玉汝面前卻顯得不堪一擊,往往三招兩式便被精準擊潰。
夏雨萱很清楚這些獸王的破壞力――若是讓它們沖破防線進入人類聚居區,一座中小型城鎮可能在一夜之間化為焦土,數萬百姓會淪為異獸的口糧,那種慘狀光是想象就讓人脊背發涼。
而張玉汝此刻每多斬殺一只,就意味著后方少一分這樣的風險。
她不知道元天成將張玉汝置于這種絕境的真正用意,是考驗?是算計?還是另有布局?
但她能看到的是,無論那位泰斗級能力者的想法如何,張玉汝都在這片土地上拼盡全力地堅守,從未有過一絲退縮。
他的呼吸或許逐漸沉重,神光或許不如最初那般凝練,但每一次出手依舊精準狠辣,每一次目光掃過戰場依舊清明堅定。
盡管身被先導會通緝,被天人視為眼中釘,張玉汝卻從未因此變得冷漠無情,更沒有對自己出生的這片土地失去感情。
他厭惡的是天人的特權壟斷,反感的是先導會的腐朽僵化,不認可那些高高在上的“特權階層”有資格代表這個國家的根基――但這絕不等于他會放棄守護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踐行著某種信念。
就像豫州遭遇異獸入侵時,那些明明與他素不相識、卻愿意挺身而出的能力者一樣――他們或許沒有顯赫的身份,沒有天人的背景,甚至可能只是些默默無聞的存在,卻在災難降臨的時刻,用血肉之軀為百姓筑起防線。
張玉汝至今記得,是那些比他強大的前輩擋在身前,才讓更多人得以逃生,而他如今所做的,不過是將這份守護傳遞下去。
所以,只要還有一絲余力,張玉汝就不會停下手中的攻擊。
他揮出的每一道神光,踏碎的每一顆獸首,都不僅僅是為了完成元天成的任務,更是為了讓后方那些未曾謀面的普通百姓,能在安穩的家中睡個好覺;為了讓孩子們不必在異獸的嘶吼中驚醒;為了讓豫州的悲劇,不再在其他地方重演。
夏雨萱望著他在獸群中穿梭的背影,心中的震撼漸漸化作一種復雜的敬意。
這個被官方通緝的“叛逆者”,這個被元天成算計的“棋子”,此刻卻在用最決絕的方式,守護著那些或許從未聽說過他名字的人。
他的堅守無關權力,無關利益,只關乎一份樸素的責任――對這片土地的責任,對蒼生的責任。
獸潮依舊洶涌,風雪依舊凜冽。
但在這片絕望的戰場上,張玉汝的身影卻愈發挺拔。
可是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盡管張玉汝已是“獸王殺手”,憑一己之力斬殺了數十頭足以毀滅城鎮的異獸,但當無窮無盡的獸潮如同黑色潮水般持續涌來,他的堅守也漸漸抵達了極限。
長時間的高強度戰斗讓他的能量消耗始終維持在峰值,雖然「枯木逢春」能快速修補肉身傷勢,可體內的能量本源卻如同被不斷抽水的井,早已不復最初的充盈,能量來源成了最棘手的問題。
再次打退一波異獸的合圍后,張玉汝借著異獸退去的間隙,對著戰場另一側的夏雨萱高聲招手:“來這里!”
夏雨萱立刻心領神會,操控水流化作護盾,靈巧地躲過幾只試圖攔截的異獸,踩著冰棱滑到張玉汝身邊。
飛濺的血污沾在她的臉頰上,卻擋不住眼神中的銳利:“怎么了?”張玉汝的目光掃過遠方不斷涌現新黑影的地平線,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你該離開了,這里已經守不住了。”
“一起離開?”夏雨萱并未感到意外。
在她看來,張玉汝能僅憑一人之力在此堅守近半個月,早已超越了“人類”的范疇,此刻選擇撤退絕非怯懦,而是審時度勢的理智。
“不,你先走,我殿后。”張玉汝搖搖頭,指尖已開始凝聚起濃郁的墨色光芒,“獸潮主力正在逼近,一起走目標太大,你先突圍出去。”
“你沒問題嗎?”夏雨萱一邊揮出冰錐刺穿撲來的異獸,一邊緊盯著他,“能量消耗這么大,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哪怕多拖延一會兒也好。”
“沒事,我還有辦法。”張玉汝的聲音里聽不出疲憊,只有一種沉穩的篤定,“我先替你掩護,你找準東方的缺口突圍,那里的異獸密度最低。”
他很清楚,夏雨萱的能力詭譎多變,只要沖出包圍圈,生存概率遠高于留在原地。
“好。”夏雨萱沒有絲毫猶豫,干脆利落地答應下來。
她不是會在絕境中糾纏于“同生共死”的矯情之人,更清楚此刻分頭突圍是最優選擇,而她對張玉汝的實力有著近乎盲目的信心――這個總能創造奇跡的男人,絕不會輕易倒下。
“去!”張玉汝突然大喝一聲,身后的陰陽魚虛影劇烈旋轉,墨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向前擴散,將異獸沖鋒的方向徹底籠罩。
這是全力催動的「顛倒世界」,那些原本以迅捷著稱的異獸瞬間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漿,動作變得無比遲緩,利爪揮出的軌跡被無限拉長,嘶吼聲也仿佛被放慢了數倍,整個區域陷入一種詭異的“靜止”狀態。
就是現在!
夏雨萱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周身爆發出洶涌的水汽,身體化作一條奔騰的大河,裹挾著冰碴與巨浪,沿著張玉汝開辟的缺口向著東方疾沖而去。
水流撞開遲緩的異獸,在雪地上沖出一道深邃的溝壑,速度快如閃電。張玉汝站在原地,維持著「顛倒世界」的運轉,目光緊盯著夏雨萱遠去的方向,直到那道水龍的身影消失在風雪盡頭,才緩緩收回視線。
他深吸一口氣,將體內僅剩的能量全部調動起來,黑白神光在掌心交織成螺旋狀的能量球――接下來就是他一個人的戰斗了。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至少要為夏雨萱爭取足夠的時間。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