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汝迎擊獸王,且戰且退,雨萱傳信,即便對張玉汝有意見也不該拿百姓的生命開玩笑。可是天人依舊攔路。
百姓也沒有得到應有的疏散。一怒殺宗師,異獸隨之而來一同攻破防線,張玉汝奮力拼殺,然而依舊無法阻攔,自然教會的反撲成功了。
呼、呼、呼。
張玉汝的喘息聲在空曠的土地上回蕩,每一次吸氣都帶著風雪的寒意,每一次呼氣都伴隨著體內能量的震蕩。
到了后來,他胸腔的起伏竟引動了周圍的氣流,每一次喘息都掀起細微的風雷之聲,在天空中卷起一圈圈漣漪――這是體力與能量雙重透支的征兆,連最基礎的呼吸都開始牽動天地之力。
盡管已是強弩之末,他的呼吸節奏卻依舊保持著某種微妙的節律。
吸氣時長三分,呼氣綿長四分,停頓半分后再循環往復,這是他在無數次生死邊緣摸索出的恢復法門,能最大限度地利用每一絲空氣中的能量,延緩身體崩潰的速度。
夏雨萱離開后,張玉汝面臨的壓力陡增。
獸群的數量只比之前多了兩成左右,可失去了夏雨萱的牽制與配合,他不得不獨自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
原本可以由夏雨萱用水流阻隔的側翼,現在需要他親自折返馳援;原本可以借助水幕掩護的蓄力時間,現在必須在閃避中硬接攻擊。
僅僅兩天兩夜,他的能量消耗就比之前翻了一倍,身上新增的傷口更是層層疊疊,連「枯木逢春」都難以完全修復,只能勉強維持肌體不崩潰。
但他沒有在夏雨萱離開后立刻撤離。
目送那道水龍身影消失在東方天際后,張玉汝反而將「顛倒世界」催發到極致,主動向著獸群最密集的區域發起了沖鋒。
他心里清楚,信息的傳遞需要時間,夏雨萱帶著情報抵達安全區需要時間,組織民眾撤離更需要時間。
益州的先導會是否提前通知了民眾?那些被天人操控的高層會不會故意拖延?
張玉汝不能確定。
張玉汝不相信他們,他只愿意相信夏雨萱的執行力,相信那個和他一起戰斗了許久的家伙。
因此,他必須在這里多撐一會兒。哪怕多爭取一個時辰,益州西部那些還不知情的百姓就能多一分撤離的希望;哪怕多斬殺一頭獸王,后方的防線就能少一分壓力。
他想起了懷慶府的舊事,想起那些在異獸爪下絕望的眼神,便覺得此刻的痛苦都變得有了意義――他不能讓悲劇重演。
可人力終有盡時。
兩天兩夜的血戰,早已掏空了他的底蘊。
黑白神光變得黯淡,「造化之眼」的推演也開始出現遲滯,連「加速世界」都只能維持在局部區域。
當又一頭雙頭巨狼的利爪劃破他的肩胛,深可見骨的傷口中流出的血液已帶著淡淡的金色――那是生命力透支的跡象,連血液都開始蘊含能量了。
張玉汝捂著傷口,借著異獸撲擊的間隙向后急退十丈,終于做出了決定:不能再硬撐了。
他抬頭望向東方,那里是夏雨萱離開的方向,也應該是民眾撤離的方向。
現在,他爭取的時間應該足夠了。“該走了。”他低聲自語,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接下來的戰斗,不再是死守原地,而是且戰且退。
張玉汝不再主動沖擊獸群核心,而是選擇沿著雪域高原的山脊線向東移動。
他將「顛倒世界」的范圍縮小,只用來封鎖身后的追兵;將「造化之眼」的算力集中,只預判最致命的攻擊;每一次出手都力求一擊斃命,絕不多浪費一絲能量。
風雪中,他的身影在山脊上不斷跳躍、閃避、反擊。
黑色的獸潮如同跗骨之蛆,緊追不舍,每一次撲擊都帶著吞噬一切的兇性。
但張玉汝的腳步始終沒有停,他的目光始終鎖定著東方的地平線。
就在張玉汝在雪域高原且戰且退、用生命爭取時間時,千里之外的益州安全區里,夏雨萱正與天人們陷入一場激烈的沖突。
與其說是交涉,不如說是充滿怒火的爭吵。
“你們這群廢物憑什么攔著我!”夏雨萱指著門口的守衛,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難道你們不知道西邊正在發生什么嗎?異獸潮隨時可能沖破防線,你們這是在拿千萬人的性命開玩笑!”
她此刻被軟禁在一間布置奢華的房間里。
寬敞的空間鋪著柔軟的地毯,墻上掛著價值不菲的字畫,桌上的鮮果與點心時刻保持新鮮,甚至連空氣都帶著淡淡的熏香。
若是放在平時,這樣的待遇足以讓奔波許久的人放松下來,可夏雨萱眼中只有焦灼與怒火。
“砰!”她一腳踹飛面前的紅木桌子,昂貴的茶具摔得粉碎,旁邊的智能終端也被砸成了冒著火花的破銅爛鐵。
碎屑飛濺中,她胸口劇烈起伏,顯然已到了爆發的邊緣。
負責看守她的天人大師周甫臉色鐵青,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敢在天人的地盤上如此放肆,簡直是不識抬舉到了極點。
“夏小姐,你能老實點嗎?”周甫強壓著怒火,語氣頗為無奈,“這里是天人的駐地,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再怎么掙扎你也出不去,等事件平息,我們自然會放你走。”
“放你媽的頭!”夏雨萱轉身一腳踹在合金大門上,巨大的力道讓整個房間都隨之顫動,門板上甚至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你們這群蠢貨根本就沒有通知民眾撤離!還在騙他們說是虛假消息!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等異獸沖過來時,他們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敬酒不吃吃罰酒!”周甫的耐心終于耗盡,語氣瞬間變得冰冷。
他堂堂天人大師,平日里都是他人仰望的存在,什么時候干過這種“獄卒”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