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盤的六道光圈緩緩轉動,將哈迪斯困在中央。天道光圈中閃過他吞噬亡魂的畫面,阿修羅道中浮現出被他迫害的魂靈虛影,畜生道里,他的骨身正一點點化作鬣狗的模樣。哈迪斯在光圈中掙扎,骨甲寸寸碎裂,最終癱倒在地,魂火微弱如燭火。
“善惡終有報。”閻羅王收回輪回盤,盤面上的六道光圈漸漸隱去,“你吞噬的魂靈,自會在輪回中向你討還。”
冥界的黑霧開始散去,露出灰蒙蒙的天空。鐘馗用巨斧撐起身體,紅袍上的破洞還在冒煙,他望著滿地骨屑與冰碴,突然咧嘴一笑:“他娘的,這仗打得,比闖枉死城還費勁。”
夜游神的黑霧漸漸收斂,露出他清瘦的輪廓,只是眼角多了道血痕――那是被水龍卷的冰錐劃傷的。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銅鈴,鈴身上的花紋被血水浸得更深了:“波塞冬的魂火還沒滅,留著還是……”
“留著。”秦廣王合上生死簿,封面上的“生死”二字在微光中閃爍,“讓他看著,東方地府如何重塑這冥界秩序。”他望向遠處冥府之扉的廢墟,那里正有嫩芽從石縫中鉆出,帶著微弱的生機,“輪回,從來不是毀滅,是新生。”
閻羅王點頭,輪回盤在掌心化作一道光,融入冥界的土壤。地面的裂紋中滲出淡金色的液體,那是地府的陽氣,所過之處,骨屑化作塵土,凍土長出青苔。波塞冬癱坐在青苔上,望著那些嫩芽,眼神里的茫然漸漸被復雜取代――他好像終于明白,宙斯怕的不是冥界垮掉,是怕這新生的秩序,徹底顛覆他們固守的暴戾與偏執。
鐘馗走到哈迪斯身邊,用斧柄戳了戳他的骨身:“喂,老鬼,瞧見沒?這才叫真正的力量。”哈迪斯的魂火閃了閃,沒有回應,卻也沒有熄滅。
冥界的風,第一次帶著草木的清香,吹過戰場,吹過廢墟,吹向那些剛剛睜開眼的新生魂靈。遠處,忘川河的水不知何時流到了這里,與冥界的河水交匯,泛起淡淡的金光。這場跨越東西方的博弈,終究以不似勝利的勝利落幕,而新的輪回,才剛剛開始。
左翼的哀嚎谷狹窄如咽喉,兩側的巖壁上掛滿了凝固的血痕,風穿過谷口時,發出如冤魂哭泣的嗚咽。塔納托斯的亡靈軍團正守在谷中,他們穿著腐朽的鎧甲,手中的鐮刀每揮一次,就有一道灰影從刀刃上掠過――那是被死亡之觸收割的魂體。谷口的陰兵們剛沖進去三成,就有近半魂體消散在鐮刀下,剩下的也僵在原地,眼神空洞,顯然已被剝奪了生的意志。
塔納托斯站在谷中央的巨石上,黑袍被谷風掀起,露出的半邊臉蒼白如紙,嘴角掛著殘忍的笑:“東方的鬼魂,連死亡的滋味都不懂嗎?”他抬手又是一揮,鐮刀劃出的灰影如潮水般涌向谷口,眼看就要將剩余的陰兵盡數收割。
卻不知谷后的斷魂崖上,韓信正伏在崖壁的陰影里,指尖捏著一枚從骨兵身上剝下的指骨,輕輕敲著巖壁計算距離。他身旁的三百輕騎都用魂絲繩纏著腰,繩索的另一端系在崖頂的古樹上,樹皮被勒出深深的凹槽。“白將軍,”韓信低聲道,象牙杖指向崖下的魂能祭壇――那座黑晶石祭壇正往哀嚎谷輸送著幽綠能量,塔納托斯的死亡之觸能持續生效,全靠祭壇供給,“還有百丈,再等片刻。”
白起蹲在韓信身旁,青灰色戰甲上的舊痕在暗日下泛著暗紅,他指尖摩挲著甲胄上的箭痕,那是長平之戰時留下的印記,此刻竟微微發燙:“等谷口的弟兄們再往前沖些,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他轉頭看向身后的五百死士,每個人懷中都抱著兩壇猛火油,油壇碰撞的悶響被谷風掩蓋,“記住,摸到祭壇就潑油點火,別戀戰。”
谷口的陰兵突然發起猛攻,為首的鬼將舉著“破煞”旗,聲嘶力竭地吶喊:“為了弟兄們,沖啊!”陰兵們像潮水般涌向塔納托斯,明知是死,卻沒有一人后退。塔納托斯的注意力全被吸引過去,鐮刀揮得更快,灰影幾乎連成了天幕。
“就是現在!”韓信的象牙杖重重敲了敲巖壁,三百輕騎同時松開抓著崖壁的手,魂絲繩帶著他們往下滑,靴底的鐵爪在巖壁上劃出火星。白起第一個落地,落地時順勢翻滾,避開兩名巡邏的骨兵,手中的骨錘突然揮出,精準地砸在骨兵后腦――骨兵的頭骨“咔嚓”碎裂,魂火瞬間熄滅。
五百死士如鬼魅般潛入祭壇周圍,猛火油潑在黑晶石上,發出刺鼻的氣味。白起掏出火折子,火星剛一湊近,幽綠的火焰就“騰”地竄起三丈高,瞬間將祭壇裹成火柱。黑晶石在高溫中炸裂,往哀嚎谷輸送的能量突然中斷,塔納托斯的鐮刀頓在半空,灰影瞬間消散,那些被剝奪意志的陰兵突然清醒,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中計了!”塔納托斯轉身時,正撞見鐘馗親率的裂魂槍營從谷口殺進來。槍尖淬過忘川水,刺穿亡靈軀體時冒出白煙,鐘馗一斧劈開兩名骨兵,紅袍上濺滿骨渣,斧刃的紅光映得他滿臉殺氣:“白將軍燒得好!這左翼,歸咱們了!”
白起的骨錘橫掃,將三名亡靈砸成黑霧,青灰色戰甲上的舊痕在火光下泛著暗紅:“當年長平之戰,我就用這招破了趙軍糧道,今日照樣管用!”他踩著亡靈的殘骸往前沖,骨錘每落下一次,就有一片骨兵倒下,那些凝結著舊恨的動作,比幽冥火更讓敵人膽寒。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