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點點頭,笑著說道:“我和我爸這就回去。”
掛斷電話,他無奈的對父親說道:“趕緊吧,您孫女著急了。”
聽到他的話,沈振山頓時笑了起來,趕緊對著鏡子整理衣服,笑著說道:“那就快點吧,可不能讓她著急。”
都說隔輩親,對于自己的寶貝孫女,沈振山還是非常疼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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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樓下的梧桐樹下,柳云竹正牽著沈靜的手說話。
小姑娘穿著粉色的公主裙,皮鞋上的蝴蝶結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看見沈青云父子,她突然掙脫奶奶的手,像只小炮彈似的沖過來,抱住沈振山的腿:“爺爺!你怎么才回來呀?”
“哎呦,我的寶貝。”
沈振山再也沒有了平日里的威嚴,彎腰抱起孫女,胡子茬在她臉上蹭出一串笑聲:“爺爺去給靜靜買糖了。”
說著話,他居然從口袋里掏出個糖紙包,里面是五顏六色的水果糖,笑著說道:“你看,都是你愛吃的。”
“爺爺真好。”
沈靜的小手在沈振山的西裝上抓出褶皺:“那我就原諒你沒給我帶玩具啦。”
“下次給你帶飛機的模型。”
沈振山刮了刮她的鼻子,眼里的笑意漫出來:“不過得先告訴我,最近有沒有好好學習?”
“當然有。”
沈靜挺起小胸脯,得意的說道:“我數學考了一百分呢。”
周雪走過來時,伸出手接過女兒,笑著說道:“爸,上車吧,靜靜她姥姥在家里準備了晚飯。”她的目光在沈青云臉上停了停,看見他眼底的輕松,悄悄松了口氣。
“好。”
沈振山點點頭,對這個兒媳婦自然是非常滿意的。
一行人上了車,很快就朝著家里而去。
車子剛拐進軍區大院,就看見周遠山和沈鳳琴站在樓下。
周遠山穿著洗得發白的軍裝,沈鳳琴的圍裙上還沾著面粉,顯然是正在包餃子。
“親家公。”
沈鳳琴迎上來,笑容里帶著熱絡:“可把您盼來了,靜靜念叨好幾天了。”
“鳳琴妹子,辛苦你了。”
沈振山握住她的手,目光在她鬢角的白發上停了停:“看這精氣神,比上次見你還好。”
周遠山也過來跟沈振山握手,他不善辭,臉漲得通紅,主動說道:“首長,家里都準備好了,就等您了。”
“老周你太見外了。”
沈振山擺擺手,笑著道:“我都已經退休了,你叫我老沈,我叫你老周,怎么樣?”
“好。”
周遠山聞也只好答應下來。
他明白沈振山的意思,很顯然是不希望自己因為他的身份太拘謹了。
客廳里的圓桌已經擺好了菜,燉雞湯的香氣漫了滿屋子。
沈靜坐在沈振山腿上,小手抓著個雞腿,油汁蹭了爺爺一褲子。
“爺爺,你什么時候回燕京呀?”
她含混不清地問,嘴角掛著黃澄澄的油。
“再陪靜靜你待幾天。”
沈振山用紙巾擦著她的嘴,目光掃過滿桌的人,兒子兒媳、親家夫婦、孫女,還有墻上掛著的全家福,突然覺得眼眶發熱,自己好像很久沒有享受這種天倫之樂了。
“等你放暑假,爺爺帶你去爬長城。”
他笑著對沈靜說道。
“太好了!”
沈靜歡呼著跳下來說道:“我去告訴同學,我爺爺要帶我去長城!”
她像陣小旋風似的沖進臥室,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柳云竹給沈振山盛了碗湯:“別老慣著她,都被你寵壞了。”
話雖這么說,眼里的笑意卻藏不住。
沈青云看著父親喝湯的樣子,突然想起小時候。那時候父親總在外地工作,每次回家都會帶糖給他吃,藏在公文包的夾層里,像藏著個秘密。
如今角色換了,父親成了需要被照顧的人,而他自己,也成了別人的依靠。
“對了,爸。”
沈青云喝了口酒,臉頰微微發燙,忽然問道:“您上午說,明年可能調我去其他省份?”
沈振山放下湯碗,紙巾擦了擦嘴角:“是有這個打算。”
他給兒子夾了塊排骨,認真的說道:“你還年輕,在江北省不能一直待下去,換個環境能多些歷練。”
周雪的手頓了頓,湯勺在碗里劃出漣漪:“去哪個省份?還是做市委書記嗎?”
“可能去東部沿海,也可能去西部。”
沈振山的目光掠過沈青云,平靜的說道:“具體崗位還沒定,但肯定要比現在的擔子重。”
他看著兒子眼里的詫異,補充道:“多在幾個地方摔打摔打,才能知道不同地區的老百姓需要什么。”
沈鳳琴的筷子停在半空,不解的問道:“那濱州的工作怎么辦?剛理順……”
“組織上會安排好的。”
沈振山的聲音沉穩,緩緩說道:“干部流動是常事,關鍵是把眼下的事做好。”
他看向沈青云,嚴肅的說道:“你在濱州的民生工程、掃黑除惡,都得有個收尾,不能留尾巴。”
沈青云重重點頭,拿起酒杯和父親碰了一下,玻璃相碰的脆響里,有傳承,也有期待。
窗外的夜色濃了,家屬院的路燈亮起來,在地上投下溫暖的光暈。
他知道,不管將來去哪個省份,父親的話都像指南針,指引著他該往哪里走,往老百姓需要的地方走,往能做事的地方走。
客廳里的笑聲漫出窗外,和著晚風里的槐花香,釀成了最動人的人間煙火。
沈振山看著兒子鬢角的白發,突然覺得,那些白發不是歲月的痕跡,是勛章,是一個干部在基層踏踏實實干過的證明。
有這樣的兒子,他是非常驕傲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