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氣氛熱烈。
老朱此刻眼睛越發明亮,手指在御案上輕輕叩著,心里的算盤打得噼啪響。
至少,這法子能把兵權的根扎在皇室自己的地盤上。
以往武將靠世襲、靠軍功,心思雜得很,有的跟文官勾連,有的仗著功勞驕縱,真要擰成一股繩跟朝廷較勁,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軍校里出來的不一樣,從入學那天起就認“天子門生”這個身份,學的是皇家定的章程,練的是保大明江山的本事,將來散到軍中,骨子里就帶著對皇室的親近。
就算有個別心思活絡的,看著身邊全是同校出身的袍澤,誰還敢輕易起二心?
至少,能把武勛的氣脈續上。
徐達、李文忠這些老將總有老的一天,他們的兒子未必能頂上來,真等這批人沒了,武勛里頭怕是連個能跟文官掰手腕的都找不出來。
軍校一辦,不管是勛貴子弟還是寒門小子,都得從頭學起,憑本事說話,好苗子能往上冒,沒本事的自然被淘汰,武勛里的爛肉能一點點剔出去,新鮮血才能補進來,不至于讓文官一家獨大,把軍權都捏在手里指手畫腳。
至少,這是個能治本的法子。
衛所制度將來若是真爛了,能換將官;將領沒本事,能教本事;軍心散了,能用“天子門生”的情分攏一攏。
不像以前,出了問題只能頭疼醫頭、腳疼醫腳,殺幾個貪官,換幾個將領,根子上的毛病還是除不掉。
這軍校就像個篩子,能把合用的人才篩出來;又像個熔爐,能把不同出身的人熔成一股勁,將來不管是打草原、平倭寇,還是守邊疆,手里能有一群知根知底、能用會用的將領,這江山才能坐得穩當。
老朱越想越覺得這步棋走得妙,看向朱高熾的眼神里,早已沒了之前的戲謔,多了幾分實實在在的看重。
這胖小子看著懶,心思卻比誰都透亮,一下子就摸到了軍務的癥結上。
“好!就這么辦!”老朱猛地一拍御案,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朕這就下旨,讓工部選址動工,兵部和五軍都督府趕緊擬章程,三個月內,朕要看到第一批學生的名單!”
他看向朱高熾,眼神里滿是贊許:“熾兒,這事兒就交給你牽頭,徐達、李文忠從旁協助。需要銀子、要地皮、要工匠,盡管開口,朕給你撐腰!”
朱高熾心里一喜,連忙道:“謝皇爺爺!不過有件事得說清楚——軍校的規矩得由咱們自己定,不能讓文官插手。招生、教學、考核,都得由軍方說了算,免得他們瞎摻和,把學校變成官場。”
這其實正是朱高熾擔心的地方。
為什么好好的武舉,剛開始還辦得有聲有色,能選出些實在的武將,結果到了大明中后期,就徹底流于形式了呢?
考的內容越來越虛,要么是拉弓射箭走個過場,要么是默寫幾句兵書湊數,選出來的人大多是文官推薦的親信,真正有本事的寒門子弟根本沒機會。
還不是因為這些文臣縉紳在背后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