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科那間砸通了墻的屋子,中藥味兒混著煙味撲面而來。賀建民正笨手笨腳地試著給兩個小的喂藥,軍軍扭來扭去,賀瑾燒得迷迷糊糊地吞咽。
王小小把牛骨牛肚往廚房角落一放,洗了手就走過去,自然地接過賀建民手里的藥碗。
“爹,我來。”她的動作明顯比賀建民熟練得多,一邊扶起賀瑾,一邊對軍軍說,“坐好,喝完藥有肉骨頭湯喝。”
軍軍一聽“肉骨頭湯”,眼睛亮了亮,果然老實了不少。
王小小喂完藥,看著兩個小的重新躺好,這才挽起袖子,開始處理那副牛肚。她用草木灰反復搓洗,水流嘩嘩,動作麻利。
王德勝和賀建民靠在打通了的門框邊上,看著在廚房里忙碌的閨女,又互相看了一眼。
賀建民用胳膊肘捅了捅王德勝,朝王小小手邊那幾瓶特意放在櫥柜高處的茅子和汾酒努了努嘴,壓低聲音:“嘖,看得見,喝不著啊。”
王德勝沒好氣地回了他一肘子:“老子閨女的東西,你少惦記!”
話是這么說,他自已的目光也忍不住往那酒瓶上瞟。
王小小背對著他們,像是背后長了眼睛,清冷的聲音伴隨著搓洗牛肚的唰唰聲傳來:
“爹,賀叔,墻打通了,灰也落得差不多了。你倆閑著也是閑著,去找點石灰過來,把墻邊給抹平了,透風。”
兩個剛才還在琢磨酒的大男人頓時噎住。
王小小轉過頭,面癱臉上沒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透著不容置疑:“不然,晚上喝湯,沒你們的份,還有好吃的飯菜沒有你們都份。”
賀建民和王德勝:“……”
她這里西北院子,最偏僻的方向,就是這點好,后勤廢品部就一個老張頭,其它隔離好遠,地廣人少。
小瑾說過,宿舍后面有一棟樓,是這里的家屬院,住著夫妻,基本上都是在二科工作,有幾個是沒有工作的,但是不給出去,在宿舍煮飯吃。
王小小端著一個盆走到打飯窗口,沖著里面喊了一嗓子:“班長!”
炊事班班長正掄著大勺咣咣敲著鍋沿,聞頭也不抬:“要啥快說!沒看見忙著呢?”
王小小把飯盒往窗口一放:“從今天起我們菜不要了,住在二科這里了,想自已開火。給換點生的白菜蘿卜土豆就行。”
班長這才抬起頭,瞇著眼打量她:“嘿!小丫頭片子還挺會挑!生的菜哪有熟的好吃?”
“我弟弟病了,得熬點湯。我侄子也在這里,不占食堂便宜。”王小小面不改色。
班長把大勺往鍋里一扔,濺起幾點油星,“行,白菜蘿卜土豆管夠!不過可說好了,換了可不能反悔!”
他扯著嗓子朝后廚喊:“醫療機械科的!給他們裝這個月的白菜蘿卜土豆!”
轉頭又瞪著王小小:“雞蛋和肉還要不要?三人這個月分量是45個!豬肉是3斤\"
“要。”王小小麻利地數出補上的錢票拍在窗口。
班長一把抓過錢票,嘴里還嘟囔:“現在的娃娃真是,食堂好好的不吃,非要自已折騰……”
不一會兒,一個小戰士吭哧吭哧扛著三個麻袋過來,往地上一扔:“班長說就這些,愛要不要!”
王小小打開一看,水靈靈的大白菜和帶著泥的蘿卜堆得滿滿當當,角落里還塞著一小包姜蒜。她拎起麻袋,頭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傳來班長的嚷嚷:“下個月要改回來提前說!別到時候又嫌食堂的菜咸!”
王小小嘴角微揚。這個咋咋呼呼的班長,嘴上不饒人,該給的東西倒是一點沒少。
部隊就是這點好,主糧還是要交錢和交票,但是蛋、肉、蔬菜只要付錢就好。
他和王漫主糧就是玉米窩窩頭,賀瑾是白米飯。
沒轍,王家人都是豬,8歲的軍軍都要吃8個窩窩頭。
過幾天賀瑾的白飯換成窩窩頭,給軍軍吃,她每天煮菜的時候順道給煮飯,這樣方便,不然還要給軍軍單獨做窩窩頭,麻煩。
回到宿舍,她哥還有十分鐘,中午馬上回來了。
拿出紫菜蝦皮,煮了雞蛋紫菜蝦皮湯、一盤肉醬、一塊豆腐乳、一盤泡菜。
王小小再去看小瑾和軍軍。
軍軍喝完藥,就醒來了,她摸了摸軍軍的額頭,不再發燒啦!
她摸了摸賀瑾的額頭,退燒退了一半,估計現在還有38度,看著賀瑾還在睡,王小小沒有叫他,讓他睡。
王漫回來,看到墻角的磚頭,進屋一看。
王小小趕緊說:“哥,砸墻,領導同意的。”
王漫站在打通了的墻洞前,眉頭微蹙,仔細打量著參差不齊的磚石邊緣。
他語氣平靜地陳述,“難看,墻體結構我已經優化過了,承重已經計算過最佳方案。現在這樣,不規整,影響整體效能。”
他走到墻邊用手指丈量著缺口:“缺口寬度73厘米,高度198厘米,邊緣誤差超過2厘米。需要找平、抹灰,最好加裝一個木質門框來規范邊界。”
王小小趕緊解釋:“爹和親爹已經去找石灰了,說等下就抹上。”
王小小拉住說走就走的王漫,“哥先吃飯,湯都要涼了。哥,中午你能休息多久?”
王漫:“丁首長,叫我吃飯20分鐘,休息1個小時,他說這是養精蓄銳。”
王小小點點頭,辦公室走過來要5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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