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寶寶,爹知道你心里苦,爹心里也苦。正因為我們苦過,痛過,才知道底線不能丟。”
他拿起那個灌了面粉的盤尼西林瓶子,目光沉重:
“你想過沒有,今天你能為了報仇造一個假藥瓶,明天會不會為了別的‘正義’去動真藥?底線這個東西,退一步,就不是底線了。爹不能看著你往那條路上走。”
賀建民在一旁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許多:“小小,你是個好苗子,比我們這些老家伙都聰明。但越是鋒利的刀,越要有個好鞘。老丁、你爹,我們教你本事,是讓你成為國家的利刃,不是讓你變成一柄沒有約束、最終會傷到自已的妖刀。”
王德勝將女兒拉起來,不再讓她跪著,他直視著女兒的眼睛:“周建國,爹絕不會放過他。你娘在天上看著,她不會愿意她的閨女變成一個不擇手段的人。”
王小小看著父親眼中深沉的痛楚與不容動搖的堅持,又看了看賀建民叔嚴肅中帶著期許的目光,胸中那團燃燒的、幾乎要吞噬她的復仇之火,漸漸被一種更為復雜深沉的情緒所取代。
她低下頭,看著自已微微發抖的手,良久,深吸一口氣,繼續墻壁跪著。
她哭得稀里嘩啦,她放了盤尼西林,就是想要周建國被槍斃,一只盤尼西林搞不好會判成槍斃……
王小小知道自已過了,她爹眼神里的偏執和瘋狂已經褪去,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只是那冷靜之下,多了一份沉重的覺悟。
“爹,賀叔,我明白了。”她的聲音恢復了平穩
她將那個假藥瓶和工作證收了起來,動作干脆利落。
王德勝和賀建民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欣慰。
喬漫麗越聽越覺得啥意思?
她還是下去買飯吧!
“漫麗,你下去不安全,小小去。”王德勝說。
賀建民:“小小,你手頭的香煙給我,我出去一趟。”
王小小把包里的六包香煙交給賀建民。
賀建民拿著香煙和陷害周建國的東西走了。
王小小下去,黑板寫著:豬肉燉粉條,燉魚。
王小小:“阿姨,豬肉燉粉條、燉魚,還有玉米窩窩頭買了四十個。”
“小姑娘,吃得完嗎?都是很大份的。”
王小小:“吃不完,明天坐火車就到家了,可以帶回家吃,這里不要票,機會難得。”
開票的阿姨笑呵呵說:“那倒也是,你運氣好,今天來住的人不多,魚我們就沒有燉,我叫廚師現在給你燉,要等上二十五分鐘。三元”
王小小把錢付好,這里比京城貴。
等了將近半個小時。
王小小提著飯菜回到房間,賀建民也回來了,幫著她一起拿回房。
食物的香氣暫時驅散了空氣中的凝重。
喬漫麗看著香氣撲鼻的飯菜,卻沒什么胃口,她憂心忡忡地看向王德勝:“德勝,你們來了,那個畜生不是也看見你們了?他要是看到你們和我在一起,會不會起疑心,不敢動手了?”
王德勝拿起一個窩窩頭,語氣沉穩:“昨天我們就到了,一直沒露面。是小瑾那小子拍電報讓我們來的。周建國只盯著你和小小,他不知道我們也來了。”
他用手蘸了點水,在桌面上畫了一條簡單的線:“計劃是今晚,我單獨帶著漫麗,悄悄離開,我們不去這里的火車站,我們去下一個站臺等著。”
“怎么去?走路嗎?”喬漫麗愣住了。
王德勝解釋道,“對,從這里走到下一個火車站有六十公里,時間上有13個小時,時間十分充裕,走得到。”
喬漫麗點點頭,如果兩年前,她一直在辦公室,走不得,近一年她一直在運輸隊,跑上跑下,她爹體力可以的。
他看向王小小和賀建民:“你們按照計劃陷害周建國!”
賀建民眨眨眼:“我們為什么要動手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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