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怯生生點頭,餅渣掉在衣襟上。
“起來吧。”趙靖扯掉他身上的草屑,“明天跟我回京城。”
他不在乎真假。
京城城破時,叛軍的尸體堆到了護城河。
趙靖踩著血污進宮,在偏殿找到傳國玉璽,用袖子擦了擦,遞給身后的孩子:“拿著。”
小皇帝捧著玉璽,指尖發顫。
“下詔吧。”趙靖往香爐里添了塊香,“說朕還在,令各地兵馬聽趙靖調遣。”
接下來的五年,趙靖的兵踏遍了十八省。
江南的鹽商捐了糧,西南的工匠造了炮,連當年水溪溝的村民,也有不少成了軍官。
這天,趙靖在南京城收到捷報:最后一股叛軍在嶺南投降了。
他把奏報往桌上一放,宋秀娥端來的茶還冒著熱氣。
“該回去了。”趙靖揉了揉眉心,“京城的枇杷該熟了。”
京城的新宮城是去年修的,青磚縫里還長著草。
趙靖站在丹墀上,聽底下大臣山呼“萬歲”,忽然想起剛穿越時,那碗糙米飯硌得牙疼。
“陛下,該祭天了。”禮部尚書捧著祭文,花白的胡子抖個不停。
趙靖擺了擺手:“本王說了,不當這個皇帝。”
“陛下三思!”群臣全跪了下去,額頭磕在磚地上,“天下不能無主啊!”
宋秀娥在屏風后聽著,悄悄拉了拉宋翠娥的袖子。
宋翠娥懷里的幼子咯咯直笑,伸手去夠玉娥手里的撥浪鼓。
這樣的勸進持續了三個月。
直到初夏,趙靖在朝堂上接過玉璽,指尖觸到冰涼的玉,忽然想起那年在宋家搶來的那支銅簪。
“好吧。”他把玉璽放在案上,“但有一條,賦稅減半,流民給田。”
登基那天,京城的孩子們在宮墻外撒歡。
趙靖望著底下黑壓壓的人頭,忽然看見郭小德扛著孫子,擠在最前面傻笑。
散朝后,他回了后宮。
宋秀娥正在教大女兒算賬,宋翠娥抱著小兒子喂粥,魏青雁低頭給剛會走的孩童縫虎頭鞋。
周小姐咯咯笑著接過一封信道:“是豐兒和奉墨寄來的。”
這時的豐兒已經成長為一員大將了,留守在了西南。
魏青雁忙抬頭道:“快念念。”
信里,豐兒說奉墨想魏青雁了,很想來京城瞧瞧。
魏青雁搖搖頭道:“路這么遠,不用過來了。”
晚飯時。
“當家的。”宋秀娥抬頭笑,鬢角的銀簪閃著光,“晚飯做了你愛吃的糙米飯。”
趙靖走過去,看鍋里的米粒滾得正歡,忽然笑了。
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落在孩子們的笑臉上,像極了許多年前,令他不禁想起水溪溝的那個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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