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剛要問清楚,鴛鴦樓卻塌了。
“陳宴?”
葉緋霜沒想到一出來就看見陳宴在這里站著。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陳宴:“等多久了?怎么不讓人叫我?身體還好吧?”
陳宴道:“你還管我死活?”
“我讓人去陳府問過情況,他們說你受了些內傷,但是沒有大礙,我就放心了。”
陳宴的腦子很亂。
一會兒是蕭序罵他賣國賊,一會兒是葉緋霜說的要和蕭序走。
他不相信自己會做通敵叛國之事,人的骨子里都是有氣節的。
可是那個一片空白的第一世,又讓他惶恐不安。
他的情緒也亂。葉緋霜在和他說話,嘴巴開開合合,他卻什么都聽不到。
耳邊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聲,以及蕭序的毀謗。
他說:“我聽到了。”
葉緋霜:“嗯?”
“他讓你和他走,你答應了。”
“噢,他總問,我答應他讓他安心,不然他不好好養病。”
陳宴喃喃道:“我也病了。”
葉緋霜想起那天其實有點不好意思:“實在抱歉,那天我不知道你在里邊。我以為你不會參加那種活動的,誰知道那么巧。”
“要是你知道,你還會那樣做嗎?你會不會為了救他,讓我受傷?”
葉緋霜覺得現在的陳宴有點瘆人,他看起來很平靜,聲調也是溫和的,但就是讓人毛骨悚然。
讓她想到了前世見陳宴時的感覺。
葉緋霜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沒想到她這個動作更加刺激到了他。
“他和你說了我什么?”陳宴的聲音驟然沉了下來。
“懸光嗎?他沒有說你啊。”
“那你躲什么?你覺得我討厭?覺得我惡心?覺得我是……”他咬緊牙關,怎么都說不出那三個字來。
他用力閉了下眼,讓自己不想這個,繼續問上一個問題:“回答我,為了救他,你會不會傷害我?或者我倆都遇到危險,你只能救一個,你救誰?”
葉緋霜不知道他又在較什么勁:“這種問題沒意義。”
她說完就想走,她感覺到現在的陳宴不適合交談。可是陳宴一把拽住她,另一只手掐住她的后脖頸,迫使她仰起頭來。
“我來替你回答?你會救他,為了他你也可以傷害我。因為在你心里,他比我重要。我比不上他,他光明磊落,我卑鄙無恥,是不是?所以你連看一眼我是死是活都不愿意,卻輕而易舉就答應和他走,是不是?”
葉緋霜被他掐得差點喘不上氣,雙頰漲紅:“你少胡說八道了!我一句話都沒說,這都是你的臆想!放開我!”
“你喜歡他,是不是!”
陳宴死死盯著她,眼里翻涌著憤怒、嫉妒、掙扎、怨恨種種情緒。
這些情緒交織成了一團火,熱烈地灼燒著他的神智。
忽然,陳宴低頭朝她壓過來。
葉緋霜瞳眸緊縮,立刻偏了下臉,他親到了她臉側。
沒想到他會來這個,葉緋霜震驚至極,想也不想地甩了他一個耳光。
“陳宴,你又在發什么瘋?滾開!”
她用力推搡他,但是卻被他摟得更緊。他的身軀和臂膀仿佛變成了銅墻鐵壁,牢牢禁錮著她。
人在極度憤怒時會爆發出巨大的力氣,她曾靠著這股力氣在鼎福居殺了一群鄭府護衛,也在前不久殺了十幾個寧寒青的血隱衛。
她不知道陳宴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以至于產生了這么大的怒氣。
只是他的怒氣是壓著的,并沒有爆發出來。
他在平靜地發瘋。
陳宴的臉上浮現出紅痕,他緩緩轉回臉,舌尖抵了抵發麻的頰內,垂眸睨著她,目光偏執又陰沉。
他沒有發火,沒有暴怒。
然后,他揚了下唇角,竟然笑了起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