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徽二年,七月中旬。
倭國難波京的密議之后,一項充滿投機與算計的決策開始付諸實施。
為了彰顯“誠意”與“分量”,同時也為了在可能的交涉中增加籌碼,倭國女天皇決定派遣一位身份尊貴的使者——她的同母妹妹,櫻花內親王前往大乾。
名義上,是代表倭國皇室進行“友好訪問”并“關切地調停”高句麗局勢,實則懷揣著藤原不比等所謀劃的、趁火打劫攫取利益的隱秘目的。
一艘裝飾著倭國皇室菊紋、相對其他倭船更為高大華麗的遣使船,在數艘護衛戰船的簇擁下,駛離了難波港,乘著夏季的西南風,向著西北方向的大乾遼東沿岸破浪而行。
海天一色,鷗鳥翔集,但對于船上的乘客而,心情卻遠不如景色這般開闊明朗。
在使船最為寬敞的艙室內,櫻花內親王正憑窗遠眺。
她年方二八,身著繁復的十二單衣,容貌清麗,眉宇間卻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憂慮與茫然。
作為皇室公主,她深知此次使命的微妙與風險,遠涉重洋,前往一個正以鐵血手段征服鄰國的強大帝國,面對那位傳說中身著詭異華服、喜怒無常的大乾女帝,前途未卜。
“內親王殿下,海上風大,還請保重鳳體。”一個沉穩的男聲在她身后響起。
說話者是一位年輕將領,名為大伴駿河,是此次使團的護衛統領,也是倭國年輕一代中頗具勇名的武士。
他身著輕甲,腰佩長刀,身形挺拔,目光銳利,但此刻看向公主的眼神卻充滿了難以掩飾的關切與一絲隱藏的愛慕。
櫻花內親王聞聲,輕輕轉過頭,露出一抹淡淡的、帶著愁緒的微笑:“是大伴將軍啊。無妨,我只是看看這無邊的大海,心中有些茫然。”
她的聲音輕柔,如同海風呢喃。
大伴駿河走到她身側,保持著一臂的恭敬距離,也望向窗外蔚藍的海面,低聲道:“殿下不必過于憂心。臣定當竭盡全力,護衛殿下周全。無論前方是何龍潭虎穴,臣之刀劍,皆為殿下而揮。”
他的話讓櫻花內親王心中微微一暖,臉頰泛起不易察覺的紅暈。
她自幼在深宮長大,少見外臣,此次遠行,大伴駿河是她接觸最多、也最為依賴的異性。
他英武忠誠,一路上的悉心護衛,早已在她少女的心湖中投下了漣漪。
“將軍有心了。”她輕聲回應,目光重新投向遠方,仿佛想穿透海平面,看到那片傳說中的土地,
“只是不知那大乾,究竟是怎樣的國度?聽聞其疆域萬里,物華天寶,都城長安更是繁華似錦,遠非我難波京可比”她的語氣中,不禁流露出一絲對外面世界的向往。
大伴駿河聞,眼中也閃過一絲憧憬:
“臣亦聽聞,大乾國力強盛,文化昌明,有詩云‘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其軍容鼎盛,甲胄精良,確是我倭國難以企及。”
他本想說“遠勝”,但出于武士的矜持,改為了委婉的說法。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帶著一絲試探,“若能留在大乾,見識其風華,甚至為其效力,或許亦是一條出路?”
櫻花內親王嬌軀微微一顫,驚訝地看向大伴駿河。
留在大乾?
這個想法太大膽了!
但并非沒有吸引力。
遠離倭國宮廷的束縛,在一個更廣闊的世界生活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
她看著大伴駿河堅毅的側臉,心中涌起一個更膽大的念頭:若是與他一起
“將軍何出此?”她強作鎮定,聲音卻帶著一絲顫抖,“我等身負使命,代表倭國皇室,豈可輕易留?”
大伴駿河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殿下,恕臣直。此次使命,吉兇難料。蘇我大臣等人所想,無非火中取栗。大乾女帝慕容嫣,豈是易與之輩?若交涉不順,我等恐成棄子。若能得大乾庇護,或許反得生機。”
他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
“若能遠離故土是非,與心意相通之人,覓一處安寧之地,豈不勝過在朝堂傾軋中戰戰兢兢?”他的話語,已近乎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