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不比等年輕而沉穩,他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冷意:“諸位大人,高句麗之亡,已成定局。此時介入,并非為了救高句麗,而是為了我倭國自身。關鍵在于,如何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利益。直接派兵登陸,與疲憊但依舊強大的大乾軍沖突,確非明智之舉。”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然而,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比如,以‘調停’或‘斡旋’為名,派遣使者前往平壤,或接觸大乾方面。一方面探聽虛實,另一方面或許可以趁機索要些好處,例如,要求大乾承認我國在朝鮮半島南端的‘傳統利益’,或者,在貿易上給予我們更多優惠。若大乾應允,我們便作壁上觀,白得好處;若其不允屆時再視情況,或煽動高句麗殘部繼續抵抗,或暗中支援,讓其長期消耗大乾國力,于我倭國,亦是有利。”
這番論,將倭國的卑鄙與算計展現得淋漓盡致。
既想趁火打劫,又不敢明目張膽,企圖通過外交訛詐和陰謀手段攫取利益。
物部守屋有些不滿:“不比等君之計,雖穩妥,卻未免太過小家子氣!何不痛快些?”
藤原不比等冷笑:“物部將軍,與猛虎爭食,豈能逞匹夫之勇?慕容嫣能連屠兩城,其心性之堅,手段之狠,豈是易欺之輩?我等行事,當如捕魚,悄無聲息,方能得手。明目張膽,只會成為她下一個屠戮的目標。”
他的話語中,對慕容嫣的忌憚顯而易見。
蘇我馬子聽完幾人的爭論,心中已有計較。
他清了清嗓子,總結道:“諸君之,皆有道理。天皇陛下既已明示不直接出兵,我等自當遵從。然,為國謀利,臣子本分。藤原君之計,頗合我意。可先遣一能善辯之使,以調和之名,前往遼東,見機行事。若能不費一兵一卒而得利,自是上策;若事有可為再議不遲。”
他的決定,充滿了投機色彩,既想撈好處,又不敢承擔過大風險,典型的貪婪而怯懦。
密議最終達成共識:派遣秘密使者,進行一場投機式的“外交”試探。
倭國上下,在這種貪婪與恐懼交織的心態下,開始了一場危險的邊緣游戲。
與此同時,安州別苑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夕陽西下,晚霞滿天,將庭院染上一層溫暖的金紅色。
慕容嫣與林臻剛用完晚膳,正并肩坐在水榭外的露臺上賞晚霞。
涼風習習,驅散了白日的暑氣。
慕容嫣穿著那身神鳳降世裙。
她赤著雙足,蜷在鋪著軟墊的寬大躺椅里,腦袋舒服地枕在林臻的腿上。
林臻則側坐著,一手輕輕攬著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她如瀑的秀發。
神鳳降世裙在晚霞的映照下,呈現出一種格外溫暖而瑰麗的色彩。
極致玄黑的蘇錦底料仿佛吸飽了夕陽的余暉,泛著暗紅色的暖光,織入的金色棉絨與真金線則流淌著熔金般燦爛的輝光,與天邊的霞光融為一體。
睡裙之上,那只擎天巨鳳的圖案,在暮色中少了幾分白日的銳利,多了幾分歸巢般的安寧與華美。
寬大的喇叭袖一只軟軟垂在椅邊,另一只則被慕容嫣用來蓋在自己小腹上。
她左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在霞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那長達五丈的蘇錦拖尾,從躺椅上,迤邐地垂落,鋪在露臺的木地板上。
晚風吹拂,裙擺微微晃動,在地面上形成一種慵懶愜意、隨風而動的凌亂。
棉質的柔軟與睡裙的舒適,讓她可以完全放松下來,享受這寧靜的黃昏。
“夫君,今天的晚霞真好看呢。”慕容嫣瞇著眼,像只饜足的貓兒,聲音帶著一絲睡意。
林臻低頭看著她,指尖拂過她光滑的臉頰,柔聲道:“嗯,霞光萬丈,猶如嫣兒衣裙上的金鳳展翅。”
他的比喻總是恰到好處地讓她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