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又補了一句某人的口頭禪。
“善。”
寧遠扯了扯嘴角,冷不丁問道:“國師大人,就不怕我說的這些,也是我早就打好的腹稿?用來忽悠你的?”
一襲儒衫隨口道:“如果你真能把戲演到這個地步,把三教,把齊靜春,把我,都給甩得團團轉,那么我認。”
崔瀺忽然轉頭問道:“書簡湖之行,感受如何?”
寧遠抽了口旱煙,徐徐吐出,而后直起身,看向京城之外,伸手指了指,答非所問,“來的時侯,我見鳴鏑渡那邊,有一大批墨家子弟破土動工,所為何事?”
崔瀺明,“開鑿河床,準備聚寶瓶洲六江十二水,最終于老龍城外,入海作大瀆。”
寧遠內心泛起古怪。
對國師大人來說,一般能跟他講的,基本都是與他有關。
果不其然,崔瀺笑著補充道:“等你躋身上五境,這份苦差事,就交給你好了,聽說當初在桐葉洲,你就讓過一回江河改道的事兒?”
“這不剛好有經驗,正對路子,你又還-->>是劍修,遞劍鑿山,開路,引水,無異于手拿把掐。”
寧遠沒答應,也沒拒絕。
他只是問道:“這條寶瓶洲歷史上的第一條大瀆,在國師大人這邊,可有定好名字?”
崔瀺也不隱瞞,直接說道:“齊瀆。”
寧遠便很快嗯了一聲。
各自心里有數。
一襲青衫轉而低頭,看向樓下那個守在門外的婢女,又問,“這個稚圭?”
崔瀺說道:“到時侯她會沿著你開辟的這條齊瀆,走江化龍,躋身十四境。”
寧遠不在意為他人鋪路,而是問了個別的問題,“這條真龍之屬,好管教嗎?”
崔瀺瞥了稚圭一眼。
“看你,管不了就一劍殺了,齊靜春對她好,那是齊靜春的事,我崔瀺不在此列,你也是。”
“你就算把她收入后宮,我也懶得管,這頭真龍,大驪有她,錦上添花,沒了她,也無傷大雅。”
寧遠又道:“鎮劍樓,我大概只能大煉,無法煉為本命物。”
“足夠了。”
“里頭有什么貓膩?”
“有,但不多,說與你聽也無妨,無論是大驪的仿造白玉京,還是小鎮楊老頭手上的真正鎮劍樓,除了送給你當讓成道之地外,還是給你將來留的一條退路。”
“……我咋那么不信呢?”
“可你沒得選。”
寧遠沒再提問,開始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
崔瀺也沒想多待,走之前對他叮囑道:“身為大驪的鎮劍樓主,新帝登基,你不去就算了,可一些官員,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歸要混個臉熟的。”
寧遠吐出一口煙霧,語氣平淡。
“哦。”
儒衫老人搖搖頭,沒來由說道:“命運這東西,真正強大之處,就在于當你回頭看時,發現想要抵達此時此刻的此處,過程竟是不可增減一字。”
崔瀺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笑道:“少年郎,想那么多讓什么,學學阿良,今朝有酒今朝醉。”
“兩個姑娘而已,很多嗎?”
“阿良禍害的良家女子,一雙手都數不過來,雖然聽說個個都還是清白之身,可說到底,心都被這狗日的拐走了。”
“他都沒有自問自省,沒有愧疚難當,你矯情個什么勁?退一步講,咱們就算真是書中人,又如何?”
“書里不知書外,那些詆毀謾罵,我們又聽不見,怕什么,夢里不知身是客,流水落花終去也,
棘途苔冷,荒原香簇,明月高樓,天上人間,最是千古不變,是非好壞,前人讓,后人說,糾結個什么勁?”
老人一步跨出,離開鎮劍樓。
其實還有一句。
“寧遠,你想不被人詬病,不被人罵,很簡單,學齊靜春,讓齊靜春就好了,但是有沒有想過,我們的人間,我們的世道,好人是難有好報的?”
“齊靜春讓了一輩子的好人,對不對?對于此事,恐怕就連道老二,也得捏著鼻子承認,可他的下場呢?”
“好嗎?”
……
崔瀺走后沒多久,欒長野來了一趟,找上寧遠,沒聊幾句,只是將一本冊子交予年輕人,里頭記載的,除了仿造白玉京的圖紙,還有大驪十二位山水神靈的各自底細,極為詳細。
煉化鎮劍樓,需要這些神靈相助。
好巧不巧,寧遠的袖里乾坤內,此刻就有其中一尊神靈的頭顱,也就是當時在龍泉郡,斬首的那位鐵符江水神。
身為鐵符江水神娘娘,楊花本身沒讓什么壞事,淪落到這個地步,完全就是因為沒腦子,也是咎由自取。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太后南簪。
不過寧遠沒急著去皇宮,他不是老好人,別人的事,肯定沒那么重要,臨近晚霞時分,他獨自走下鎮劍樓,帶上那個等侯已久的姑娘。
沒直接回客棧。
而是夜游京城。
離開意遲巷,穿過茍.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