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故作疑惑不解-->>,看向那名已經汗流浹背的武官,納悶道:“你這門禁將士,頂頭上司,不應該是刑部侍郎嗎?怎么還把皇后娘娘喊來了?”
武將依舊沒吭氣。
美婦人上前一步,立在青衫跟前,笑道:“南簪此次前來,是為寧劍仙牽馬,走一趟大驪京城。”
寧遠皺眉不已,“這如何使得?”
嘴上如此說,但他卻不動聲色的,松開韁繩,任由其掉落。
南簪眼疾手快,一把攥住馬韁繩,仍是保持笑容,淺笑問道:“寧劍仙,南簪這就為您牽馬入城?”
寧遠裝傻充愣,“南簪是誰?”
她忍著氣,輕聲道:“是大驪的皇后娘娘。”
男人微微俯身,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她幾眼,最后搖了搖頭,“不像,天底下的皇后娘娘,哪有不穿鳳冠霞帔的?”
南簪深吸一口氣。
“所以劍仙是想?”
寧遠雙手攏袖,笑著點頭。
“所以就請南簪姑娘,為本座牽馬之前,摘了這件素衣,換上正兒八經的禮服,也就是鳳冠霞帔。”
“此前皇后一路走來,我仔細觀察了下,發現道路兩旁的老百姓們,各自神態,都沒有任何變化,可想而知,真正目睹過皇后尊容的,極少極少。”
寧遠頗為恬不知恥,自顧自說道:“你要不穿上鳳冠霞帔,旁人又怎會知曉,到底是何人為我牽馬?”
“會不會覺得,本座就只是大驪的一位九品芝麻官,身旁牽馬的,只是個下賤的婢女?”
男人兩手一攤,“這我多沒面子啊?”
南簪閉上雙眼,此時此刻,屈辱至極。
寧遠看也不看她一眼,視線轉向別處,漠然道:“今夜,大驪皇帝,外加你兩個兒子,要是不想為他們收尸,就干脆一點。”
“說來說去,老子又不是要你脫光了為我牽馬,換身衣裳而已,很麻煩嗎?”
“那么南簪姑娘,當初各種算計,欲致我于死地,為此,還把自個兒叔叔弄成了殘廢,如此這般,麻不麻煩?”
沉默片刻。
南簪陡然睜開雙眼,那些藏在眼底深處的怨毒,迅速內斂,笑著點頭道:“寧劍仙,既然如此,那妾身就先暫時返回坤寧宮了,還要煩請劍仙稍等,女子梳妝,最費思量。”
寧遠笑瞇瞇道:“好的。”
皇后娘娘轉身就走。
青衫客看向她的背影,高抬手臂,遙遙叮囑道:“皇后娘娘,記得打扮的好看些,把腰帶系緊些,這樣顯得胸脯大,嗯……好了,就這么多。”
她腳步一個踉蹌,沒有轉身,沒有回頭,就這么走入城門,上了一輛華貴馬車,在眾多侍衛的護送下,去往大驪皇宮。
城門口這邊。
寧遠離開那支隊伍,死活不肯下馬,來到一間值房附近,摘葫飲酒,拉著那位門禁武官,打聽起了這座大驪京城。
之前那檔子事,早就給他嚇得面無人色,對于寧遠不是盤問的盤問,自然是知無不,無不盡。
這處京城,首建于八百年前,原是盧氏王朝國都,那時侯的大驪宋氏,還只是更北方的一支游牧部族,茹毛飲血,終日靠打獵為生。
盧氏建朝多年,重文輕武,大概三百年前,被當時身為藩屬的宋氏一族,發起兵變,攻破京城大門。
之后的事兒,就有目共睹了,盧氏就此覆滅,據說當時的皇宮之內,原盧氏皇帝的數百名妃子,包括太后皇后,都被宋氏用來犒賞三軍。
大驪與之截然相反,崇尚武道,雖然被南方諸國視為蠻夷,可國力卻是日漸強盛,直到如今,已經統一大半個寶瓶洲。
最初戰戰兢兢的武官,見寧遠實在沒什么脾氣架子,也就放下心來,除了說大驪的老黃歷,還為寧遠推薦了京城幾處必須前去一觀的美景。
這么一聊,這么一等,時間就從午后,來到了晚霞時分。
以至于到了寧遠都有些不耐煩的時侯,城門口那邊,終于出現了一輛被十幾人抬著,猶如眾星拱月的鳳輦。
陣仗十足。
鳳輦來到城墻之下。
與此通時,南城門這條官道,無數凡夫俗子,在見到這抬轎子后,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市井百姓,紛紛跪倒在地。
口中所,無非就是什么皇后娘娘,千歲又千歲。
那位武官立即噤聲。
寧遠則是好整以暇。
鳳輦徑直來到跟前,由一名宮女掀簾,一位頭戴鳳冠,綴珍珠流蘇,身著袒領大袖長裙的絕色女子,緩緩走下。
以至于就連見多了仙家美人的寧遠,也實在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心中暗嘆。
他娘的,真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女。
一襲鳳冠霞帔,緩緩來到跟前,先是欠身施禮,而后接過韁繩,笑問道:“寧劍仙,妾身這就為您牽馬進城?”
寧遠微微點頭。
大驪永嘉十二年春。
皇后牽馬,青衫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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