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大殿。
寧遠轉頭看了眼天色,忽然問道:“宋夫人,既然你與她南簪,也不太對付,那么不如與我讓一筆生意?”
宋馀心頭一動,伸手示意他繼續說。
寧遠略微斟酌,緩緩道:“我幫你奪回大驪綠波亭,你長春宮往后,劃入我劍宗名下,當讓藩屬之一。”
美婦愣了愣,“劍宗?是阮圣人的龍泉劍宗?”
男人搖頭,“不是龍泉。”
“寶瓶洲還有別的劍道宗門?”宋馀狐疑問道,不是她孤陋寡聞,因為本來就沒有。
像什么正陽山,風雷園之流,門內雖然主修劍道,可畢竟未曾躋身宗字頭仙家,而足夠資格的風雪廟,又偏向兵家一道。
所以目前來說,整個寶瓶洲地界,真正的劍道宗門,就只有龍泉郡阮邛名下的龍泉劍宗了。
寧遠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已。
“這個劍宗,是我的劍宗,只是目前還沒建立,只是個臆想,不過等我返程之際,應該就可以敲定了。”
宋馀胸口微微起伏。
“劍仙所建山門,可曾定好名字?”
寧遠直截了當道:“就叫劍宗。”
美婦差點驚掉一地下巴,驀然抬高嗓音,詫異問道:“單字宗門?!”
青衫客反問道:“有何不可?”
宋馀輕輕拍了拍鼓脹胸脯,壓下心頭那份悸動,想了想,與他解釋了一番。
天底下的劍道宗門,不少,特別是北俱蘆洲,從宗字頭仙家往下,二流三流,乃至于小門小戶,只要祖師爺用劍,基本都會在宗門名字之后,恬不知恥的掛上“劍宗”二字。
可萬年以來,幾乎無人敢擅自摘去這份“前綴”,細數那些深藏已久的老黃歷,但凡敢以劍宗為名的,最后都不明不白的覆滅了。
事實上,浩然天下一萬年來,在某些歲月,在劍道領域,也不是沒有真正的天下第一。
比如浩然老三絕之一,劍圣裴旻。
可即使是他,當年在中土神洲一手建立的“劍宗”,存續時間,也沒有超過十年。
寧遠開創劍宗,就等于是不把天底下所有用劍之人,放在眼里,就算文廟點了這個頭,此事一經傳出,恐怕這個橫空出世的“劍宗”,就得沒日沒夜的被人問劍了。
寧遠不在意這個。
既然沒有,那就我來。
浩然天下不敢有劍宗,照他的說法,就是因為劍氣長城遠在蠻荒天下而已,如今老子來了,自然就應該有。
有什么事,實在不服,去找老大劍仙,去與他問劍就行了。
宋馀遲疑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
寧遠知道她的顧慮,長春宮一直以來,門內功法,都不擅于廝殺,細數六百余載,從已經覆滅的盧氏王朝開始,到現如今的大驪,長春宮一直退居幕后,明面上休養生息,實則為宮中輸送人才,天下大勢管的少,主旨在于牢牢扎根。
如今大驪境內,長春宮女修,隨處可見,許多脫離宗門之人,都成了各地仙家青樓的頭牌,隨著大驪吞并半個寶瓶洲,綠波亭眼線,也遍及一洲之地。
自已一開口,就想讓長春宮讓那藩屬附庸,委實是有點不要臉了。
他也沒繼續勸說,沒必要。
大勢將傾,人人爭渡。
誰也不敢說自已腳下的路,就是登山大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能走一條道,是極好,萍水相逢,分道揚鑣,也是常態。
喝完剩余茶水后,寧遠起身告辭,這位長春宮太上長老,美婦擰轉豐臀,跟著起身,親自送他到了渡口處。
一路上,宋馀多有歉意之。
寧遠隨口應付,對于這位在他眼中算是紙糊的玉璞境大修士,她的那些客套話,聽聽就好。
反正皇后南簪,絕不是像她表面說的那般,早已脫離長春宮。
是真是假,當初宋長鏡針對自已的那場廝殺,長春宮有無推波助瀾,暫-->>時不清楚,可只要抵達大驪,不出意外,一切都會水落石出。
到那時,他這個鎮劍樓主,自會有一番定奪,該殺的,一個都跑不了。
渡船緩緩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