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隨著東岸人在丹東縣開始扎根墾殖,在遼東本就力量頗嫌不足的滿清朝廷,終于放棄了在外東北地區與東岸人爭雄的打算。他們擔心,如果將過多的力量投放到黑龍江流域的話,將沒有足夠的力量在遼東抵擋黃衣賊的入侵與蠶食。相比起堪稱苦寒之地的黑龍江兩岸來說,人口較稠密、較富庶的遼東才是滿清更看重的,雖然他們的根本已經差不多都轉移到關內北京一帶了。
也正是基于這種考慮,滿清與東岸人在黑龍江流域可謂是一擴張、一收縮,幾乎就是同時的,即滿清放棄了對黑龍江流域施加影響力的機會,抽調精銳主力撤回遼東與東岸人廝斗。反正當地的那些土著們這些年來也不怎么買滿清的賬了,被東岸與俄國滲透得厲害,那么這次干脆撤出北滿,專心守住南滿,這對他們來說或許是最合適的戰略抉擇。
而滿清撤走了——雖然在寧古塔城還留了些釘子,但被徹底擠走也是早晚的事情,一如當年的三姓副都統轄區一樣,一仗沒打,逼得你待不下去——東岸人自然不會放過鯨吞其留下的勢力真空的大好時機。因此你便看到了,伯力縣在滿清撤出部分兵力、放棄了一些地盤、內遷了許多部落民之后,終于設立了起來,而且從其縣域范圍來看,還有順著烏蘇里江向南前進,將觸手最終伸到后世的興凱湖、海參崴一帶,這就差不多與朝鮮王國的咸鏡道接壤了,因此這才有了廖逍遙剛才“研究朝鮮王國”的說法,畢竟業務需要嘛。
“朝鮮這個國家,畏威而不懷德,見小利而王大義、干大事呢又惜身。”廖逍遙稍稍組織了下語,開口說道:“比如元末時這個國家就趁機擴張領土,將國境線推到了鴨綠江沿岸,然后還一度準備北伐遼東,結果卻又怕事得很,最后弄了個改朝換代,讓人啼笑皆非。這種搞笑國家,按我的看法,不必過多看重,以力凌之即可,撐死了我們掌握好度,不要讓其承受不了而拼死一搏。”
“當然這個可能性很低。”廖逍遙又補充道,“當年黃臺吉進攻朝鮮,將他們逼成什么樣了,要的條件那是多么苛刻,這幫慫人不還是答應了,所以他們的底線低得很,死命壓榨就是。”
梁向儉一聽臉上頓時有些無奈,說道:“小廖,我找你來是看看怎樣才能更好地把朝鮮整合進我們在遠東的這個經濟體系的,也只有用利益將其綁上我們的戰車,這樣才最可靠。像你說的什么用武力威脅,這當然有效,但真的比經濟整合后我們得到的要多嗎?”
“那就給東岸朝鮮公司更大的權力,讓他們更深入到朝鮮的經濟活動中去。朝鮮的藥材、糧食、鐵料、蜂蜜、果蔬之類的商品,不一直是我們收購的重點么?”廖逍遙說道,“我們現在就是要他們可勁地擴大這些商品的產出數量,然后向我們出口,換取我們手頭的其他商品。我們定位的角色,應該是如同荷蘭人那樣的貿易中間商,我們就將這日本海、遼海當做我們的波羅的海、北海。為此,我覺得倒是可以將大泊植物園或其他地方馴化、培育了這么多年的作物種子出售一些給朝鮮王國,幫助他們提高農作物的產量,這對我們自己也是有著極大的好處的。另外,黑水縣現在的工業基礎也還算可以了,雖然無法與本土相比,但一些簡單的水力機械、腳踏機械、畜力機械還是能夠制造出來的。這些,都可以嘗試出口到朝鮮,尤其是那些礦山用的水力破碎錘、畜力抽水機、滑輪提箱等各種機器,制作并不復雜,也不要求精密,最適合出口至朝鮮。畢竟,他們的鐵礦產量提高了,黑水縣每年才能進口到更多的鐵料,才能制造出更多的機器、武器、農具、工具和其他一些東西,這都是發展生產力所必不可少的。”
梁向儉聞微微笑了笑,廖逍遙的想法與自己還是不謀而合的。其實,這次要是朝鮮的生產力水平較高,糧食儲備豐富,平安、黃海、慶尚、咸鏡諸道又何至于為了征“東餉”、“東糧”而搞得這么狼狽?再說了,朝鮮王國未來也是東岸在遠東的重要支點,其發展好了,對東岸共和國的好處也是不而喻的。
1667年1月1日,在確定了未來的對朝政策后,梁向儉又乘船去了一次蝦夷地,視察下魏博秋在那邊搞得如何。結果還算馬馬虎虎,安置過去的近三萬山東災民被安置得井井有條,淮安府移民留下的集體農莊和農場、這次新開辟的農場,去年已經收獲了一季黑麥了,產量還算可以,至少能夠自己解決很大一部分糧食消耗了。
當然梁向儉不知道的是,若不是魏博秋父子及其心腹不斷地往北美偷運人口、物資和機器的話,蝦夷地的發展可能還要更快——魏氏一手建立的北美民主自由聯邦,其總人口已經突破了一萬,且已經控制了希望島(溫哥華島)全島,并在后世的溫哥華市、西雅圖市的原址附近各修建了一個據點,算是正式邁上了進占大陸的第一步。至于這個小小的國家未來會發展的哪一步,這就不是我們所能知曉的了。
匆匆視察完蝦夷地島后,梁向儉又乘坐“尼布楚”號武裝運輸艦南下寧波。最近荷蘭東印度公司在那兒開了一個代表處,專司負責與包括臺灣銀行在內的東岸商社、機構聯系,他想趁著難得的好機會,與荷蘭人敲定一些商業上的事務。要知道,現在英荷戰爭可是越打越熱鬧了呢,機不可失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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