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朱衡朱老爺同樣知道,依靠土地兼并或圈地行為來人為制造大量慘兮兮的低成本勞工,在如今的華夏東岸共和國基本是不可行的,因為這觸及了國家的土地政策和相關法律,朝堂諸公們是決計不會答應的。對他們來說,穩定是第一位的,賺不賺錢其實沒那么重要,只要國家在,那么與國同休的他們的地位、權勢和財富就永遠在,為了經濟利益而短視到使得國家動蕩,動搖自己的統治基礎,他們還沒那么傻。
也正因為如此,朱衡在參加過幾次羅洽縣政治協商會議,并與其他工商界人士聯合提出“廢除土地政策紅線”、“擴大勞動力市場供給”等建議被否決后,就徹底死了這個心思。更有甚者,朱衡等商人資本家后來還被代表廣大自耕農利益的陸軍系統給噴得體無完膚,他們在《民生》雜志上公開撰文,指責資本家想搞英國的圈地運動,想在東岸國內制造“超級地主”,將大量農民變成他們壓榨、奴役的對象。
這種論調一出,朱衡等人頓時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因為很多人指出,政府現在根本不阻止誰搞大農場,反正荒地多的是,土地租賃合同一簽便是五十年,租金也都是意思意思的,就這樣人還不滿足,那你到底是想搞大農場還是想搞圈地運動人為制造大量貧民?朱衡等人根本不敢承擔這樣的指責,更害怕被陸軍打黑槍,因此只能夾著尾巴做人,低調了很久才算將這次風頭熬了過去。
因此,這會他兒子在提出人手不足的問題后,他只能連連嘆氣而無他法。是啊,除了不斷引進外國勞務工外,還能有什么辦法呢?大概這也是政府希望他們做的吧,即讓他們民間自己想辦法引進勞動力,而不是總試圖和政府爭搶人力資源,現在民間財力相對充裕了,遠洋運輸也開始逐漸起步(雖然規模、管理方面和國營的比起來還不值一提),已經有一定的能力自主引進移民了,更何況他們還有三大勞工經紀人幫忙呢。
只是,自己花錢引進外來勞務工,其初始投資總是非常高的,很多人并不愿意出這個錢,因為勞務工只要在東岸工作滿五年就能獲得合法身份,這是《宅地法》賦予他們的天然權利,因此性價比實在不高。但除此之外又有什么辦法呢,也只能如此了!至少,在雇傭工作的五年時間內,是可以狠狠地壓榨他們的,一個月哪怕只給兩三元錢的工資,只要包吃住,勞務工們基本就很滿意了,這樣算下來,五年時間也足夠他們從每個人身上榨取一兩百元的利潤了,倒也不能算虧。
“下個月你去伊瓜蘇港找下戈什金,這個人在俄羅斯很有人脈,他提供的勞務工工資最低,干活也最賣力,抱怨也更少。只要給他們足夠的劣酒,他們能給你干活干到天明,比如今石場里這幫意大利佬們要強上很多吧。”朱衡想了一會后,打定主意說道:“大理石場的生意規模一定要擴大,這生意在本土,看得見摸得著,比新華夏島那瘴疫之地的劍麻種植園更穩妥、更保險,以后是可以傳給你的,你要多上心點。”
“而且,后面西北鐵路的支線直接修通到新塘港這里后,這個水陸轉運碼頭必將日漸繁榮起來,這人氣一旺,什么生意都好做。”朱老爺繼續說道:“還有就是義昌縣、彰武縣這兩個近在咫尺的市場,要盯緊了,這里面多大的商機啊。再者,現在看樣子朝堂諸公開墾河間地區的決心是很大了,這烏江兩岸林立的新定居點就是明證,等人口一豐,到時建縣立制也是等閑之事,我們要提前經營好這個市場,不能馬虎了。據我所知,已經有幾個老不死的家伙也要來這里投資設立石場搶生意了,我們可不能被他們給斗敗了,那樣還有什么面目繼續在這座下去。”
“對了,聽說這大興縣的政治協商會議也定為一年一屆了,代表都是各行各業公推的,另外縣鄉也有一定的指定名額吧。這建材行業協會都是些哪些來路的,你都搞清楚了么?”朱衡朱老爺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滿臉嚴肅地交代道:“咱這大理石場雖然才正式運營一年多,但規模也不能算小了,大興縣本地的建材行會欺你是外地人,沒給你代表名額是正常的,可你不能自己去爭取么?平時也別都窩在石場里,要多去縣里行會走動走動,拜拜碼頭,拉拉關系,這樣下次有什么好事時人家才會想到你,比如這政治協商會議代表的名額便是了,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當了政協代表,這可是能對政府決策提出建議的,影響力不可低估,就是要補助、要貸款、要政策也會比別人更有優勢一些,傻子才不去爭呢,明白了么?”
“爹,我明白了。”朱誠中有些汗顏地回答道。話說他剛從新華夏島回來沒多久,潛意識里確實沒怎么看得上那個什么政治協商會議,尤其是在看到泥腿子、匠人、苦力什么的“低賤職業”都有代表加入后,他就更是看不起了,覺得這樣的會議實在是一場鬧劇,還不如待在石場里多抓抓生產。只是眼下聽自己老爹鄭而重之地要求自己去活動來一個大興縣政治協商會議代表的名額,他頓時感到此事有些不一般,因此便點頭答應了,決定如果有機會的話,定于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的會議他也要出席,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模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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