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咱兄弟當年一起起事,被人追得滿山窩子亂竄亦沒有散,今個還是同進退吧。我聽聞那東朝人人有田耕、有飯吃、有屋住,孩兒們去了自是不會差的,省得僻居在濟州府那一隅之地做那井底之蛙。”有將官聽完后便粗聲響應道,只見這人穿著東岸流行的呢子大衣,腳下蹬著一雙昂貴的鯨皮靴,頭上戴著海豹皮帽,看起來東岸化的程度不輕,許是也對長期蝸居濟州島上有些煩了,因此第一個響應主官翟五和尚的提議。
話說東岸政府要征調一些仆從師及挺身隊回國也不是什么秘密,且這項工作早已經暗中進行了一年時間左右,征調對象基本也已確定:資歷最老(但戰斗力卻比較一般)的翟從諤、秦尚行部八千官兵及家屬(合計數萬人)將調回本土,同時撤消山東新建陸軍第一師和第二師的番號,濟州府和即墨縣收歸登萊開拓隊直轄;此外,最最精銳、最為能打、戰斗經驗最豐富的挺身隊第二、三大隊整體調回本土,許登萊開拓隊另募新兵四千人重建挺身隊第二、三大隊——兩個舉措毫無疑問都是在削減東岸在遠東的軍隊人數和戰斗力,以防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發生,包括前面將黑水開拓隊龐大的領土一拆為三也是這個道理,由此可見執委會對這種強大藩鎮的警惕心非常之重。
而之所以選擇翟從諤、秦尚行兩部調走,一是他們比較好說話,平日里也比較恭敬,二是這兩個師的戰斗力實在很是一般,遠不如陳之龍、牛成虎、董學禮等部能戰,歷來建功立業時也很少見到他們,故干脆整體調走算了,趁著現在外部形勢較好的時候。
目前,秦尚行部基本已經做好工作,該部四千官兵已于日前攜老扶幼,帶著大批輜重和財物,悄然離開了駐防多年的即墨縣,轉移到了鄰近的膠州堡碼頭,打算在那邊進行為期三個月的學習,以更多地掌握到東岸本土生活所需的知識和技能;第一師翟從諤部數千官兵一開始意見不是很統一,甚至有一些激動的軍士差點進行兵諫,好在翟從諤掌軍多年,威望素著,對第一師四千官兵還是掌控得住的。因此目前該師內部的不滿情緒已被勉強壓制了下來,眾人雖有些不滿,不愿意挪窩,但事到臨頭,也只能這么辦了,除非他們敢作亂造反,但他們敢嗎?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孤懸海外的濟州島上作亂啊!當東朝海軍是吃素的么?
碼頭邊的常開勝與韓德智等人寒暄完畢后,又手朝翟從諤等人這邊指了指,似乎在說些什么。翟從諤等人見了,立刻含笑致意,態度甚是恭敬,畢竟后面就要到東朝地頭上討生活了,搞好關系是必須的。甚至于,一些心思靈活的將官已在琢磨著,回去后是不是打點一些禮品,然后登門拜訪這位新來的大官,即便拜錯了廟以后不歸他管,那多少也能結個善緣、留個好印象,以后不定就是個機會呢。
不過,他們可能要失望了,因為韓德智等人壓根沒在煙臺港逗留多久。他們除參觀了芝罘島的葡萄園及釀酒中心外,便只在煙臺、福山、寧海州等左近州縣走馬觀花地逛了幾天,待碼頭內的船只補給、保養完畢后,韓德智等人又再度登上“東岸人”號戰列艦,北上朝蝦夷地島厚岸港駛去,并于7月27日順利抵達了如今也建設得頗有些模樣的這個港口。
魏博秋比以前又老了些,畢竟五六十歲的人了,不過精神卻仍是不錯,一看就有一副干事業的激情。韓德智和他沒有太多的交情,在一番公事公辦地交接完畢后,“東岸人”號戰列艦也在此補給了一些燃煤,然后便離開了碼頭,經弗林斯海峽徑直開到了此行的倒數第二個目的地:庫頁島的黑水縣。
黑水縣長梁向儉在碼頭上熱情接待了韓德智一行,在得知自己身上多加了一個黑水開拓隊副隊長的職銜后,老梁非常高興,非要請前來宣讀命名的一行人吃飯。韓德智等人沒法,最后在黑水縣政府內享用了一頓本土很少見到的大餐:熊掌、大馬哈魚、狍子(當年放養在利尻島、禮文島及奧尻島等小島上,如今幾乎已成一害)、比臉盆還大的蟹、狹鱈以及一些山野貨,當然還有佐餐的虎鞭酒。
席間梁向儉向韓德智這位本土來的“欽差”表示,魏博秋私自與蝦夷地島上的松前家聯姻,他一個兒子娶了松前家的女兒,然后還將舅哥給逼得去當和尚了,圖謀不軌之心甚烈,應予以警告,不然以后還不定鬧出什么幺蛾子呢。
韓德智對梁、魏二人之間的陳谷子爛芝麻的破事沒太大興趣攙和,只是向梁向儉表示,魏博秋與松前藩聯姻的事情已經由常開勝報備給了本土,本土經討論后表示對此不提倡,意即不追究,這令梁向儉頗為失望,悶悶不樂地喝酒去了。
8月1日,就在韓德智等人打算乘坐海軍炮艇前往阿穆爾河一帶宣讀任命書時,恰好臺灣銀行租用的幾艘“雅克薩”級蒸汽機帆船也駛抵了黑水港進行補給。韓大欽差果斷征用了這些船,然后帶上了自己的一干隨從,乘船直朝廟街港而去——要知道,“雅克薩”級可是能在阿穆爾河中下游一帶航行的呢,而且體型夠大,能省不少風浪顛簸之苦,傻子才不坐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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