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特里斯特——唔,應該是這么念吧——上尉提出的停火協議我表示贊成。”朱亮少校喝了口甜酒,看著阿爾奎薩中尉說道:“但你們不應對我們在附近的經營墾殖行為設置障礙,按照我們與貴國官方的協議,是允許我國居民前往河間地區投資的,也就是說,我們的行為完全合情合法,即便是菲利普國王對此也無法否認。而且,你們在河間地區設立了不止一個軍事據點和遠遠超過了五百人的兵力,這已經公然違反了《巴拉多利德和約》的有關條款,我們保留向貴方抗議與申訴的權利。”
西班牙人聞默然不語,似乎在此事上也沒什么好爭辯的,打又打不過人家,且還被別人抓著小辮子,那么還有什么好說的?把這該死的一切都拋給大人物們去操心吧,我們只是被拖欠了一年軍餉的可憐蟲罷了。
“當然了,我們暫時還并不準備這么做。”朱亮話鋒一轉,好整以暇地說道:“因為我們的投資大業暫時還未受到嚴重的損害,與貴方無休止的扯皮或爭斗只會影響我們的生產,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如果——我是說如果——您以及您背后的阿拉特里斯特上尉能夠保障我們的居民在河間地區安全墾殖并提供便利的話,我們不介意支付給你們一點報酬。美酒、魚肉、白面包、煙草、蔗糖乃至可愛的銀幣,我們這里多的是,我們并不介意與朋友們分享這些東西,但前提是他能發揮出自身的價值——壓制附近對我們充滿敵意的瓜拉尼、克蘭迪部落,并為我們的投資事業提供便利,能做到嗎,阿爾奎薩先生?”
朱亮直擊人心的話語讓阿爾奎薩、巴爾博亞二人的臉色一時有些蒼白,雖然內心中并未思考過這種可能,但強烈的背叛感和恥辱感仍舊讓兩個久經沙場的雇傭兵頭子有些精神恍惚,他們不是沒為外國君主效過力,但真的從未與西班牙王國敵對過。剛才東岸人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只要聽他們的話、為他們辦事,那么他們不介意援助一下上尉麾下的這支窮困潦倒的雇傭軍部隊,可這事真的能夠做嗎?阿爾奎薩與巴爾博亞二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有些茫然。
朱亮少校沒有催著西班牙人給出答復,他靜靜地喝著酒,帶著好玩的心態審視著正天人交戰的西班牙兵痞們,心中明白他們已經動心了,只是目前還過不了心里那一關罷了。不過這在朱亮少校看來最終不是什么問題,阿拉特里斯特上尉及其伙伴的底線大概就是不能讓他們與西班牙王國為敵,那么這事其實是很好辦的,因為東岸人也從未想過與西班牙王國為敵——至少暫時是如此——東岸人墾殖的最大障礙,無疑還是那些一個個所謂教區內的歸化土著部落,因為大部分的土地都需要從他們手里奪取,河間地區的白人,數量實在是太少了,根本與東岸人形不成沖突!
這樣一來,只要西班牙軍隊不攙和進來,東岸人的武裝墾殖政策就不會遇到真正的威脅,畢竟就憑那些入了教的克蘭迪、瓜拉尼部落,說實話,還真沒被東岸人放在眼里。那些作戰能力稀爛的貨色,東岸人自己就能料理了,當然如果西班牙兵痞們愿意配合的話,搞定這些土著就更是輕松無比了。想到這里,朱亮只覺得自己這方就像是后世收買中國地方官府和軍閥的洋人一樣,輕輕松松地在各地攫取著超額利潤,且所有人都還在為他們提供著便利,簡直爽得飛起。
西班牙人最終沒有給出明確答復就離開了,他們只與朱亮少校就停火達成了一致,不過朱亮一點也不擔心這些人會怎么選擇。
果然,在10月下旬送了五十桶精制面粉和一些葡萄酒(陳科親自向上級申請,并就近從大興縣國家儲備糧庫調撥)后,阿拉特里斯特上尉甚至就連例行巡邏都取消了,完全放任了東岸人在各處的殖民活動。與此同時,阿爾奎薩中尉在11月初又秘密來了一次火炬鄉,與剛剛準備離開的朱亮少校進行了一番密談,阿爾奎薩中尉表示,在河間南部的伊格納西奧鎮、特里斯坦鎮還有阿拉特里斯特上尉的諸多老伙計們,阿爾奎薩完全愿意充當中間人,為東岸人與他們之間建立聯系奔走,東岸人只需要支付合理的報酬即可。
朱亮原則上允諾了阿爾奎薩的提議,但他表示此事可以與小樓鄉的陳科詳細商談,對方應該會給阿爾奎薩中尉一個滿意答復的,而他本人則要率領部隊去別處拉練了,今后將不再負責此事。
11月5日,陸軍第六混成營全軍坐船抵達了河間北半部的柳樹灣鄉,將在附近區域開始為期一月的野外拉練,順便震懾一下波薩達斯城內的西班牙人,讓他們不至于產生什么不應有的想法——河間地區原本有些微妙的形勢,就這樣在東岸人的多番手段之下,得到了完全的好轉,東岸人在此地的殖民活動,至此似乎已經完全無法阻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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