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明目光微動,關于夏茂山的案子,他自然知曉。“夏小姐,令尊之事,本官亦有耳聞。然朝廷法度,自有章程,非本官一人可決。”
“小女明白。”夏簡兮抬起頭,目光清澈而直接,“然小女深信,家父絕無不臣之心,其中必有冤情。近日,小女偶然得知一些……或許與案情相關的線索,不敢擅專,思來想去,唯覺大人剛正不阿,堪可托付,故冒死前來。”
她說著,上前一步,從袖中取出那封火漆信函,雙手奉上:“此物,或可助大人洞察某些隱情。小女別無所求,只望真相大白,家父沉冤得雪。”
周正明的視線落在那個沒有任何標記的信函上,眼神驟然變得深邃。他沒有立刻去接,而是凝視著夏簡兮,仿佛要透過她的眼睛,看穿她背后的意圖。
書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夏簡兮維持著奉上信函的姿勢,手心微微沁出冷汗,但眼神沒有絲毫閃躲。
片刻,周正明緩緩伸出手,接過了信函。他的手指枯瘦,卻異常穩定。
“夏小姐,”他沉聲道,“你可知,此物可能帶來的后果?”
夏簡兮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小女只知,沉默與畏懼,換不來公正。”
周正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將信函置于書案之上。“你的意思,本官知道了。若無他事,便請回吧。”
夏簡兮知道此行目的已達,再次行禮:“多謝大人撥冗相見,小女告退。”
退出書房,重新戴上帷帽,夏簡兮在周府仆役的引領下向外走去。直到坐上馬車,駛離周府一段距離后,她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后背竟已被冷汗浸濕。
這一步,終于邁出去了。
她不知道那封信函里具體是什么,也不知道周正明會如何運用它。但她能感覺到,一場更猛烈的風暴,或許就將因她今日之舉,而被悄然引動。
而她,已身處風暴眼的邊緣,無法,也不能抽身。接下來,她需要更加小心,同時,也要更加主動。她必須盡快弄清楚,“醫者”的下一步計劃是什么,以及,易子川那邊,究竟有何消息。
馬車在返回夏府的路上平穩行駛,車廂內的夏簡兮卻心潮起伏。與周正明的會面短暫而克制,但她能感受到那位老御史接過信函時,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銳利與凝重。他或許不會完全相信她,但那份證據本身的力量,足以讓他無法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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