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忱的目光掃過每一張臉,凡是被他掃過的人,紛紛低下頭,沒有一個敢直視他的眼睛。
溫久也不敢。
溫久低垂著頭,盯著地面。當視野中闖入一雙男士皮鞋時,她的心跳仿佛停了一拍。
那雙腳在她面前停留了好幾分鐘,終于在溫久快要窒息前,走了。
顧司忱走回到沙發前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起來,黑色皮鞋在燈光底下折射出令人畏懼的寒光,他冰冷的聲音在客廳里響起,“最后一次機會。如果都不肯說,我只有勞駕警方過來辦了。屆時查出來,就不是這么簡單的了。”
“……”
還是一片死寂。
顧司忱冷笑著點頭,伸手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還沒接通,忽然有個人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弄出的動靜不小。
溫久看向那人,竟然是張姨。
張姨面色蒼白,兩條腿好像發軟了一樣站不起來,唇也在哆嗦。
溫久微微蹙眉,心頭忽然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就在這時,只見張姨扭頭,視線在人群中一陣搜尋,忽然落在了溫久的臉上。
定格的那一瞬間,溫久的頭皮炸開一樣發麻。
“是她!”張姨的手抬起來,筆直地指向溫久,聲音在寂靜的環境中,如一道驚雷炸開。
顧司忱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筆直地朝溫久射過來。釘在她臉上,恨不得剜出一個窟窿。
大廳的水晶吊燈在溫久頭頂,刺眼的光線將每個人的表情都照得無所遁形。溫久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一種冰冷的絕望正在慢慢蠶食她整個人。
她沒想到,站出來指認她的人,竟然會是張姨。
畢竟這幾天,張姨一直在給她送溫暖,就連顧司忱給的那支去敏藥膏,也是她經手給的。
溫久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宋輕雨設計出這么一場狗咬狗,既能除了于茹,又能將她拽進地獄當中,還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
好一個一石三鳥。
好歹毒的計劃。
不愧是宋輕雨!
而張姨站出來指認,會更令人信服,因為顧司忱知道是于茹先害的溫久過敏在先,后面她記仇,用同樣的方法報復,動機成立。
顧司忱沒有相信張姨的片面之詞,而是沉聲詢問:“你有什么憑證?”
“我有!”張姨說著,拿出手機,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先生,這是我拍下的視頻。昨天下午于茹小姐離開別墅,去老宅看望老夫人后,我經過樓上時,剛好撞見賤奴偷偷摸摸進了于茹小姐的房間。當時我還看見她手里拿著什么東西,鬼鬼祟祟的,我覺得不對勁,就拿出手機拍了下來。”
張姨的手機到了顧司忱手里,視頻的確是偷拍角度,拍攝得不是很全面,好像是躲著拍的。
視頻里,清晰地記錄了溫久端著一個碗,偷偷地打開了于茹的房門,然后鉆進去。
過了好久,她才出來,手里的碗好像空了。
她應該是在于茹的房間里,動了什么手腳。
看到這里,顧司忱的面色冷沉,“你剛才為什么不說?”
張姨哆哆嗦嗦的,“我……我害怕……我其實也不敢太確定,因為賤奴平時膽子很小,我覺得她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而且她跟于茹小姐應該也沒什么過節……”
“她們有過節!”顧司忱的聲音如碎冰,冰冷又鋒利,他將手機丟下,視線落回到溫久的臉上,眼底徹底沒了溫度,“你有什么要說的?”
溫久的喉嚨發緊,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掐著她的脖子。她以為張姨的話,已經等同于給她判了死刑,令人意外的是,顧司忱竟然沒有相信張姨的片面之詞,而是給了她辯解的機會。
“……”溫久怔怔地看著顧司忱。
“先生,這種惡毒的女人就該立刻送警局!”張姨忽然有點慌,“于茹小姐差點被她害死!”
顧司忱冷冷地看向她,“她還什么都沒說,你著急什么?”
“我……”張姨垂下眼眸,眼底劃過一抹心虛,“我只是覺得像這樣的人,留在您和太太的身邊,始終是個隱患。她今天敢害于茹小姐,明天就敢在您和太太的飯菜里動手腳!”
“是啊先生,張姨說得對。這樣的人絕對不敢再留下來了。”其余幾個傭人隨聲附和。
顧司忱抬手,所有人噤聲。他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過溫久的臉,聲線比先前更低沉了幾分,“我再問一次,你有什么要為自己辯解的?”
溫久這才確定,他是真的在給自己機會!
溫久深吸一口氣,突然轉身朝樓梯走去。
這個舉動引起一陣騷動,有人立刻跟過去,攔住她的去路,惡狠狠道:“你想干什么?”
“放她過去。”顧司忱不知何時起身,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