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溫久癱軟在地上,抹布上的水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和她額頭的冷汗混在一起。
窗外那群麻雀早已飛得無影無蹤,溫久忽然意識到,在這個吃人的院子里,沒有翅膀的她,恐怕永遠也飛不出去了……
——
“叫她過來!”客廳里傳來宋輕雨的聲音。
溫久從外面進來,聞到空氣里飄散著的一股中藥味。
茶桌上擺著兩碗黑漆漆的中藥,熱氣騰騰的,散發著苦澀的氣味。
“來。”宋輕雨抬了抬下巴,對錢媽媽道:“讓她把這藥喝了。”
錢媽媽端起那碗藥,遞給溫久,“聽到了嗎?喝了這碗藥。”
溫久低頭看著那碗藥,褐色的液體表面映出她扭曲的臉。白天偷聽到的對話在耳邊回響,她知道,這是一碗毒藥。
“發什么呆呢?”宋輕雨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面,“快喝!”
錢媽媽眼中兇光畢現,“怎么?還要我喂你喝嗎?”
溫久平靜地伸手,端起那碗藥,熱氣熏得她眼睛發疼。
宋輕雨和錢媽媽的目光像毒蛇般緊盯著她的每一個動作,碗沿碰到嘴唇的瞬間,一股刺鼻的腥苦味直沖鼻腔,嗆得她差點吐出來。
“這可都是大補的藥,讓你幫我試藥,是你的榮幸。快喝,一滴都不許剩哦。”宋輕雨微笑著說。
溫久閉上眼,仰頭將藥一飲而盡。
滾燙的藥汁灼燒著喉嚨,像吞下了一團火,從食道一直燒到胃里。放下碗時,她看見宋輕雨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笑容。
“真乖。”
宋輕雨這才端起自己那碗,小口啜飲起來,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真難喝。”
——
回到傭人房后,溫久蜷縮在窄小的床上,腹中隱隱作痛。
月光透過窗戶的鐵欄桿照進來,在地上投下監獄般的陰影。溫久死死地盯著那些影子,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宋輕雨和姚慧芬的對話。
她只恨自己糊涂了這么多年,被關了這么多年,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腹中的絞痛越來越劇烈,冷汗浸透了后背。溫久咬緊牙關,忽然意識到,這或許就是她的機會。
等宅子里徹底安靜下來,溫久強撐著爬起來。
月光將走廊照得慘白,溫久的影子像鬼魅般貼在墻上。廚房里,那兩個藥包就放在櫥柜最頂層,用紅繩和藍繩區分。
溫久的手抖得很厲害,解繩結時好幾次都滑脫了。
終于,她打開了那兩個藥包——紅繩包里是褐色的草藥,帶著刺激的金屬味。藍繩包里則是深褐色的草藥,聞起來苦澀中帶著甘甜。
溫久聞了一下,紅繩包里的草藥,和她白天喝的味道一致。
她沒有猶豫,將兩個繩子對調,換了位置。動作很輕,輕到連月光都沒有驚動。
回到床上時,溫久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明天,宋輕雨會喝下本該屬于她的那碗毒藥。
腹中的疼痛奇跡般地減輕了,溫久望著窗外的月亮,第一次感到一絲久違的平靜。
復仇的種子啊,終于要開花了。
——
第二天,溫久依然像往常一樣干活。
差不多的時間點,被女傭叫過去試藥。
還是和昨天一樣的兩碗藥,溫久剛要喝,就聽見傭人走進來說:“太太,程醫生到了。”
程淮?
溫久的眼皮子一動,眼底劃過一抹詫色,但她站著沒動。
她的視線落在那兩碗藥上,她比較擔心的是,萬一程淮進來看見這兩碗藥,以他的本事,肯定能一眼看出其中一碗是毒藥!
程淮那么正直,他一定會當場指出,到時候溫久調換藥包的事情就會敗露……
溫久悄悄掐緊了手指,她現在希望宋輕雨不要放人進來!
宋輕雨的目光掃過她的臉,而后輕輕一笑:“你緊張什么?”
“……”
“先讓程醫生等一會。”
溫久的擔心,宋輕雨同樣有。她得先讓溫久把藥喝了才行,否則被程淮拆穿了,知道她在給溫久下毒,事情就會變得很難辦。
“先把藥喝了。”宋輕雨抬了抬下巴。
溫久沒有猶豫,端起那碗藥就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速度很快,喝得也很快,藥汁從她的嘴角滑下來,滴在她身上。
宋輕雨和錢媽媽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見了愚蠢。
看來母親還是太忌憚了,讓她小心溫久,可是以她看,溫久的智商早就被十年的囚禁囚完了。
等溫久喝完之后,宋輕雨才開始喝她的那碗藥。
先嘗了一口,皺眉。
溫久的目光緊緊盯著宋輕雨的臉,緊張的手指掐進掌心里。她的味覺比較敏銳,這兩副藥里的細微不同,她能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