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縱猛地打了個噴嚏,他抬手揉了揉發癢的鼻梁,胳膊卻一陣刺痛。
他側頭看了一眼,又有殷紅的血跡滲了出來,暈染在白襯衫上,倒是有些觸目驚心。
但他卻絲毫都顧不上,腳下控制不住地走來走去,目光一直看向外頭,巴巴地等著沈知聿過來。
陳施寧忍不住勸他,“你坐一會兒吧,本來在外頭就曬得我頭暈,現在你還一直晃。”
蕭縱充耳不聞,仍舊走來走去,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焦躁。
陳施寧嘆了口氣,“我不是潑你冷水,但這一年我接了數不清的謊報,很多人就是亡命徒,沖著騙錢來的。”
蕭縱的腳步頓了一下,片刻后才開口,“是不是的,等他來問問就知道了……他到底什么時候過來?”
后一句是問得沈公館的管家,管家連連道歉,“已經派人去請了,還請少帥稍后片刻。”
蕭縱抹了把臉上的汗,沒再催促,只是將目光再次投向門外。
幾分鐘后,沈知聿終于姍姍來遲,故作驚訝地看了兩人一眼,“你們怎么忽然過來了?”
似是瞧見了蕭縱滿頭都是汗,他連忙吩咐管家去備冰飲,蕭縱卻上前一步打斷了他的話,“剛才有人去陳園報信,說你接了個人回來,很像蘇姚,讓我見見。”
陳施寧一聽這話就知道要糟,連忙拉了蕭縱一把,“少帥,你說什么呢?”
他又看向沈知聿,“他不是這個意思。”
但沈知聿的眉頭還是擰了起來,“少帥是把沈某人的未婚妻當成什么人了?你一沒帖子,二沒禮數,說見就要見?今天若是真的把人請出來,我沈知聿還有臉嗎?”
蕭縱頓了頓,緊繃的臉色強行緩和下來。
“對不住。”
他知道自己失禮,只是控制不住。
這一年過得如此漫長,他一邊打仗,一邊找人,但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這是他第一次得到蘇姚的消息,對方說得還那么認真,就算是他都看不出撒謊的痕跡,他怎么能不著急?
“你把人請出來,我給她賠罪。”
沈知聿沒再計較,“我知道你著急,但她舟車勞頓,剛剛睡下,我實在是不舍得打擾,少帥應該能理解吧?”
蕭縱眉頭一擰,臉色變得很不好看,陳施寧連忙攔住他,低聲勸他,“你別這樣,沈爺當初也是給你找過人的,如果真是蘇姚,他早就告訴你了,還用得著旁人報信?”
蕭縱沉默不語,的確是這么個道理,只是不看一眼,他不死心。
“你聽我一句勸,”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陳施寧的聲音又壓低了些,“你和老宅如今勢同水火,海城又多了個辦事處,你的處境不比以往,不能再和沈爺有隔閡了。”
蕭縱眼神一暗,神情幾番變化,最終還是壓了下去。
他不該懷疑沈知聿的。
“對不住了。”
他看了眼沈知聿,沒再糾纏,徑直抬腳走了。
陳施寧連忙跟上,搶在蕭縱之前上了車。
“我看你又流血了,趕緊回去處理一下吧,你說說你,這么大人了,一點都不知道照顧自己。”
他開口抱怨了一句,蕭縱靠在副駕駛上,沉默地側著頭對著窗戶外頭抽煙,抽一口咳一聲,聽得陳施寧嗓子都疼了。
“你就不能不抽嗎?”
蕭縱也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就不能不說話嗎?”
陳施寧噎了一下,“我是為了誰啊?”
他氣哼哼地踩了腳油門。
海城已經入了夏,天黑得晚,但他們進門的時候,帥府的燈還是一盞盞地亮了起來,照亮了整座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