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餐時分。
長長的餐桌上鋪著潔白的桌布。
擺放著精致的銀質餐具和水晶杯。
菜肴精美得如同藝術品。
海珠被安排在顧汀州身邊的座位。
顧母坐在主位,傅承坐在對面。
海珠看著面前好幾副大小不一的刀叉勺子,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她學著顧汀州的樣子。
拿起最外面的叉子,卻因為緊張,手一滑,叉子掉在盤子上,發出“哐當”一聲脆響。
空氣瞬間凝固。
傭人立刻無聲地上前,為她換上一副新的餐具。
海珠的臉紅得像要滴血,頭幾乎要埋到胸口,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顧母用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角,仿佛沒有看到剛才的失誤,“汀州,關于你和海珠的婚事,既然定了,家里就會開始籌備。”
“在這之前,該辦的事情要先辦好。阿承已經聯系了相關部門,特事特辦,最快下個月就能為海珠辦好身份文件。”
“謝謝媽,謝謝哥。”顧汀州代為回答。
顧母點點頭,繼續道:“身份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規矩。”
她的目光這次明確地落在了海珠身上,雖然帶著笑,卻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海珠啊,以后你就是顧家的人了。出門在外,代表的是顧家的臉面。”
“一些基本的禮儀、談吐、用餐規矩,還有待人接物,都要學起來。”
“我已經托人請了一位很有經驗的禮儀老師,明天就開始上課。你覺得呢?”
海珠被點名,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放下手里握錯的刀,緊張地點頭:“我……我愿意學,阿姨。我一定會努力學的!”
“嗯,好孩子。”顧母滿意地點點頭,語氣依舊溫和,卻帶著明確的期望,“老師要求會比較嚴格,你要有心理準備。畢竟,時間不多了,希望在婚禮前,你能基本掌握一個顧家少奶奶該有的儀態。”
每一句話都看似體貼,卻像無形的鞭子,抽打在海珠敏感的心上。
她明白了。
那張合法的身份證,和這身必須學會的“豪門禮儀”,是她通往婚姻殿堂必須踏過的兩道門檻。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顧汀州,他正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她。
海珠深吸一口氣,用力地點了下頭,聲音雖然還有些發顫,卻多了一絲決心:“我明白了,阿姨。我會好好學,不會……不會給汀州和顧家丟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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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巨大的灣流g650私人飛機穿透云層,開始緩緩下降。
透過舷窗。
澳城標志性的景觀逐漸清晰。
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宛如蓮花的觀光塔,以及那片填海造地而成,聚集了無數奢華酒店與賭場的金光大道。
陽光照射在玻璃幕墻上。
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與多倫多略顯陰郁的天空截然不同。
湯喬允望著窗外。
平靜的心逐漸悸動起來。
這座她出生長大的城市,此刻看來既熟悉又陌生。
三年了,她終于回來了。
可這次回歸。
沒有衣錦還鄉的喜悅,只有身不由己的沉重和深入骨髓的疲憊。
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小腹。
那里依然平坦,卻已經孕育著一個她無法抗拒的生命,一個她用來換取自由和女兒一線生機的籌碼。
夏夏似乎感應到環境的變化。
“咳咳…”夏夏在她懷里不安地動了動,小聲咳嗽了幾下,臉色依舊帶著病態的蒼白。
宮北琛合上手中的平板電腦,抬眸看向湯喬允。
他穿著一身定制的深色西裝,氣度雍容內斂,與這架奢華的私人飛機相得益彰。
他嘴角噙著一絲溫和的笑意,仿佛他們真的是結束度假、恩愛歸來的夫妻。
“快到了。”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已經聯系好了澳城最頂尖的私立醫院,醫療團隊隨時待命,明天就帶夏夏去做全面的檢查和評估。”
湯喬允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他的效率越高,安排得越周到。
就越發顯得她這個母親的無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她總在他的掌控之中。
飛機平穩降落在澳城國際機場。
艙門打開。
濕熱的海風撲面而來,帶著澳城特有的紙醉金迷的氣息。
停機坪上。
早已等候著三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以及一排穿著黑色西裝、神情肅穆的保鏢和助理。
排場之大,引得遠處航站樓的一些旅客紛紛側目。
宮北琛率先走下舷梯,然后轉身,紳士地向湯喬允伸出手。
“我們回家了!”湯喬允猶豫了一瞬,抱緊了懷里的夏夏,最終還是將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干燥而有力,穩穩地扶住她,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寶。
但在她看來,這溫柔的扶持,與冰冷的鐐銬無異。
保鏢立刻上前,撐開黑傘,為他們遮擋略顯熾熱的陽光。
助理恭敬地接過不多的行李。
“宮先生,宮太太,歡迎回澳城。”為首的助理躬身說道。
“宮太太”這個稱呼,讓湯喬允睫毛微顫,心底泛起一絲冰冷的嘲諷。
他們沒有經過普通的出入境通道。
而是通過貴賓通道直接坐上了車。
車隊悄無聲息地滑出機場。
駛向位于澳城半島最高處的。
宮家那棟可以俯瞰全城和海景的頂級豪宅--海月灣。
“嗯~,澳城還是老樣子,沒有任何改變。”
“……”湯喬允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著窗外。
宮夏也被外面的景致吸引,“爹地媽咪,這是哪里呀?”
“這就是澳城。”
“哦~,就是哥哥的說一年四季都不會下雪的城市,是嗎?”
“嗯對。”
車子駛入依山而建的私家道路。
穿過森嚴的門禁。
最終停在一棟融合了中西建筑風格的巨型別墅前。
白色的外墻,巨大的拱形窗,以及精心打理郁郁蔥蔥的臨海花園。
海月灣的一草一木,無不彰顯著主人非凡的財富與地位。
這里…
是宮北琛的王國,也是湯喬允曾經逃離,如今卻又被迫回歸的牢籠。
傭人早已列隊迎接。
宮北琛攬著湯喬允的腰,姿態親昵地走進富麗堂皇的大廳。
“先生,太太。”管家恭敬地問候。
“房間都準備好了嗎?”宮北琛問。
“都按照您的吩咐準備妥當了。太太和小姐的房間在二樓主臥套間,視野最好,也最安靜,有利于小姐休養。”
“您需要的所有醫療設備,也已經安裝調試完畢,家庭醫生團隊隨時可以提供服務。”
宮北琛滿意地點點頭,低頭對湯喬允柔聲道:“喬允,你先帶夏夏回房休息,倒倒時差。醫生一會兒會過來給夏夏做個初步檢查。”
他的安排無微不至,無可挑剔。
湯喬允沒有說什么,抱著夏夏,在傭人的引導下上了樓。
主臥套間極其寬敞奢華。
面朝大海,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寬闊的露臺。
房間里果然擺放著一些基礎的醫療監測設備。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提醒著她現實的殘酷。
她將夏夏輕輕放在柔軟的大床上,為她蓋好被子。
女兒似乎回到了稍微熟悉一點的環境,呼吸稍微平穩了一些,沉沉睡去。
湯喬允走到窗邊,看著窗外蔚藍的大海和澳城繁華的輪廓。
這里是她長大的地方。
有她熟悉的一切,也有她……想要見的人。她的爺爺,湯家的其他人……
然而,她知道,宮北琛絕不會給她單獨接觸外界的機會。
這座美麗的豪宅,是比多倫多那棟房子更加堅固,監視更加嚴密的金絲雀籠。
她甚至能感覺到,暗處有無數的眼睛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房門被輕輕敲響。
接著,宮北琛推門走了進來。
他脫掉了西裝外套,只穿著襯衫,更顯得身形挺拔。
“還習慣嗎?”他走到她身邊,與她并肩看著窗外,“這里的環境比多倫多好很多,也更適合夏夏養病。”
湯喬允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問道:“你答應過我,回國后,可以讓我見爺爺。”
宮北琛微微一笑,眼神卻深邃難辨:“當然,我答應過你。不過,不急在這一時。你和夏夏剛回來,需要先安頓好,調整好狀態。”
“而且,爺爺年紀大了,突然看到你和夏夏,情緒難免激動。等夏夏的病情穩定一些,我們找個合適的時間,一起去看他,好嗎?”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無懈可擊。
卻輕而易舉地將她與外界唯一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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