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猶豫了一下,費力的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料,又從角落中撿起一根細木棍。
那木棍光滑筆直,想來是腳下少年用來打油菜花的利器。
陳年用線頭將破布綁在細木棍上,形成了一面簡陋的魂旛。
隨即,他猛然一咬牙,忍痛咬破舌尖,并指為劍,蘸血在破布上急書。
與此同時,模糊的咒文之聲,從他口中傳出:
“陰靈來我旛,陽靈返汝殘。魂魄乘吾召,急急附吾旛。”
隨著陳年的咒文聲,精血化符,暈染破布。
借助他精血之中殘存的元氣,一面小巧的天蓬召魂旛緩緩成形,懸空而立。
見靈幡成形,陳年口中咒文再變:
“魂靈魂靈來我旛,陰靈陰靈返故顏。”
“北斗天蓬敕,玄武開陰關。三魂無散失,七魄勿傾殘。”
“乘此真符召,攝汝附靈旛。愿乘無上道,急急返靈還。”
“急急如北魁玄范府律令!(注1)”
“攝!”
“攝”字吐出,如同木偶一般站在原地的沈幼槐如受感召。
她猛然抬起頭,向著陳年望來,在看到那天蓬召魂旛的一瞬間,她目光似乎恢復了一絲清明。
那勉強凝聚的身形當空一散,主動融入了召魂旛中。
隨著沈幼槐入旛,陳年身形一顫,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五炁逆亂,八風蝕體,他一身精氣早就被體內八會穴中生出的風吹的七七八八。
如今再強行以精血催動天蓬召亡魂法,煉出一面天蓬召魂旙,其中消耗幾乎到了他難以承受的地步。
看著眼前浮空的靈旙,陳年并沒有將它收起來的打算。
一應法器不在身旁,自已已經虛弱的不成樣子。
這面靈旙是他震懾那些巡夜最好的工具。
三千里流刑,需要吏兵押送,九泉號令不在,將吏難行。
趁著這個機會,先替沈幼槐將魂體穩固,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九泉號令...”
陳年轉眼看著地上少年,三天過去了,來的不過是些巡夜,想來那些法器還未真正的流通出去。
如此,待這少年醒來,還有補救的機會。
想起九泉號令,陳年眉頭緊鎖,沈幼槐的魂體傷勢實在太過特殊。
正常情況下,能夠將沈幼槐傷成這個樣子的存在,絕對不可能讓她帶著自已逃出生天。
偏偏沈幼槐不光把他帶了出來,自身還沒有就此消散,實在不符合常理。
還有那傷勢,三魂七魄全都被硬生生的斬成了兩個部分,絕非常人能夠做到的。
這種情況完全不像是普通爭斗造成的,更像是有人刻意為之。
“刻意為之嗎...”
陳年心中思緒翻涌,他實在想不到,到底有什么情況下,才需要刻意將沈幼槐的三魂七魄斬成這個樣子。
“三魂七魄斬成兩半...”
思索之中,陳年一怔,腦海之中忽有一道靈光閃過:
“斬魂?九泉號令?!黑律斬魂?!!”
九泉號令遺失,沈幼槐魂魄被斬,二者若是關聯起來,那就好理解了。
就在陳年思索九泉號令和沈幼槐傷勢的同時。
幾個身影帶著寧鴿已經跨過了院門。
(注:北魁玄范府為上界天府之一,為中斗大魁,中和之君,總監眾靈,自生而始,記名主算,上生落死,主定十方世界,四生六道,魂魄神識,府有七元神虎,太一夫人,主其職。下有七玉女,掌管簿籍,司其死生,總領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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