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站在寧崢身前,神情嚴肅的看著一旁毫無所覺的沈幼槐。
他的命,是沈幼槐救回來的,若是沒有沈幼槐,他在數日之前便已經死了。
黑律無情,即便是西臺御史犯律,亦有天蓬降罪,何況是一個小小的沈幼槐。
就算她有索命司果報在身,隱顯形影、白日入人家可以豁免。
可索命司的果報不是免死金牌,厲鬼索命,不能涉及無辜。
光驚犯生人這一條,就足以讓的她流三千里了。
更何況,聽那幾個巡夜的意思,潛進房中的幾個潑皮,也被嚇得不輕。
若是那幾人因此有個好歹,沈幼槐必死無疑。
“三千里么...”
陳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冰涼的空氣入體刺激內腑,引起一陣劇痛。
然而,他卻沒有心思去管這些。
他是黑律法師,若是對此視而不見,法外容情,等待他的將是更加嚴重的懲處。
屆時,不管是他還是沈幼槐,都難逃西臺御史的法劍。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陳年不在乎自已多上幾條罪目,卻不得考慮沈幼槐。
罪加一等之下,只會讓沈幼槐的刑罰變得更重!
可讓陳年現在就將神智全無,三魂七魄不全的沈幼槐就地正法。
他,做不到。
驚犯生人,屬上清鬼律亡祟門,按律當流三千里,至害性命者,處死。
沈幼槐是為了救他才變成這個樣子的,以沈幼槐現在的狀態,將之處以三千里流刑,跟殺了她沒任何區別!
“黑律難守、黑律難守,本以為守心克已,即便不能修習有成,短時間內也不至于釀下大錯。”
陳年看著呆呆傻傻的沈幼槐,口中喃喃:
“沒想到,來的竟如此之快...”
黑律嚴苛,陳年早就預料到有這么一天。
但他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而且,還是在如此局面之下。
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袖口的位置。
“嗯?”
入手之處,那空落落的手感,讓陳年神色大變。
九泉號令,不見了!
他猛然回過神,低頭向著自已身上摸去。
然而,這一摸之下,陳年神色愈發凝重起來。
不光是九泉號令不見了,葫蘆、桃杖、法劍、法印等一些系列法器,全都不見了。
留在他身上的,唯有一套染血的破舊衣衫。
這個發現,讓陳年一顆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那些法器意味著什么,他再清楚不過了。
雖然很多都是驅邪院制式之物,但在這人間凡俗,任何一件被流傳出去,被那修行中人發現,造成的后果都是災難性的。
心中念頭轉動,陳年緩緩轉過頭,看向了地上的寧崢。
那巡夜說的非常清楚,他落于此處,為這房中兄妹所救。
若說有人知道那些東西的去向,非眼前的少年莫屬。
但看這少年的的狀態,一時半會兒怕是醒不過來了。
“希望你沒把那些東西拿去換錢,否則...”
陳年目光閃動,望向巷子所在的方向。
修為被封,精氣虧損,但五感仍在。
在那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正在緩緩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