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氣,“當年我年輕的時候,你爺爺把瞿氏交到剛回國的我手里,那時候他也是像現在這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拉著我的手。”
“他說,他一輩子的心血都在這家公司上,讓我不論怎樣都不能把公司賣掉,”他笑了笑,“我當時也才十七歲,連公司的業務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硬著頭皮跟公司里那些老油條周旋,一門心思只想著不能讓你爺爺的心血付諸東流,沒想到這一撐就撐了三十多年。”
說完自已過往的經歷,見瞿柏南聽了進去,瞿父補充道,“柏南,其實早在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喜歡粟粟。”
他垂下眼瞼,嘆了口氣,“早在四年前,我就安排好了一切。”
“如果那個時候粟粟愿意出國,我會讓她接受最好的教育,以她的資格,十年之內一定會成為最有名的新聲代畫家,這是對她而,最好的路,也是對你們兄妹兩個人來說,最合適不過的結局。”
君臥高臺,我棲春山。
他們兩個人,都有各自美好的未來。
瞿父早年運籌帷幄,什么樣的風雨沒見過,自然知道瞿柏南和陳粟兩個人,就像是爭奇斗艷的雙生花,只要有一個人綻放,那么一定是汲取了另一個人的養分。
他們兩個總有一個人,是要負重前行的。
“可誰知道你那時候那么犟,”他輕笑,“為了不讓她出國,一聲不吭就把自已送去了外地。”
“如今兜兜轉轉,一切又回到了四年前。”
人生就是這樣。
未完成的課題會反復出現,直到你給出新的回應。
瞿父平日里銳利精明的眼眸,此刻已經有了些許渾濁,“柏南,這次,你真的決定再次留下她嗎?”
你真的決定好,要再次干預她,本可以幸福的人生了嗎?
瞿柏南鏡片下的眸,有片刻的松動。
“為什么?”好半晌,他開口。
瞿父抬頭,“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您突然要跟我說這些,”瞿柏南的聲音沉啞,“粟粟這么多年在瞿家,過的并不好,您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瞿父目光微頓,隨后嗤笑,“柏南,人心都是肉長的。”
他嘆了口氣,“你爸我做了一輩子生意,所有的事情都是權衡利弊,在商商,從來沒有愧疚過,唯獨粟粟……是我們家虧欠她。”
“這么多年,每年我和你媽過生日,她都會雷打不動的送禮物,我那時候只覺得她只是為了在這個家里生存,所以才討好我和你媽,直到后面她從瞿家搬出去。”
“那時候我才知道,親情是不能用利益和金錢來算的。”
瞿父一生殺伐果斷,很少對自已的選擇和決定做出過懷疑,唯獨陳粟。
打破了這個不算準則的準則。
他是在陳粟離開瞿家后,才知道她的經商天賦。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有天賦的人,卻選擇了用最純真的親情,留在瞿家,十年如一日的偽裝自已,用乖乖女的形象只希望得到認可。
這份心思,十分難得。
生意場上運籌帷幄多年的男人,終于在此刻卸下了自已的面具。
瞿父見瞿柏南臉上越來越沉的表情,嘆了口氣,一股腦道,“你如果真的想跟粟粟在一起,也不是不行。”
瞿柏南目光微斂,“您同意我們在一起?”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