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情形是,治河狀況復雜化,從之前的黃河、運河問題發展為治黃、治運、治淮、護陵問題重疊交錯,治河難度空前加大。這也是嘉靖對于嚴嵩和徐階推薦的人選不夠滿意的原因之一,一干經年治河的臣子都搞不定的問題,倉促之間選擇一個從未管過河工的官員,就能治好河嗎?
嘉靖這時候問道:“河工乃是工部該管,吳鵬你怎么說?”
吳鵬是在坐的臣子中唯一管過河工的,吳鵬之前就擔任過總督河漕,對于河工還是了解的,見嘉靖發問,吳鵬趕緊說道:“回陛下,河工之難,首在淮泗,淮泗水相迫泗州,祖陵在焉,河決而南則逼祖陵,抑而北則妨運道,引而東河淮交注,又慮有清口海口之壅,順之則水直泄而漕竭,逆而堤之則此塞彼決而漫散為禍,蓋百四十余年智臣謀士,彼善于此者則有之,未有能使橫流奠安,永為百世之畫者也。”
吳鵬算是說明了現在治河的難點,黃河南決則危及祖陵,北決則妨礙運道,向東易造成清口之淤,順流而下則運河無法借水通行,筑堤障之則隨塞隨決,各方限制之下,治河陷入窘境。在此情況下,治河官員議論紛紛,爭執不下,治河行動受到阻礙。誰也拿不出一個能夠兩全其美的辦法來。
現在這個事情確實是極為棘手的,現在朝廷的主要觀點有兩個即借黃行運和避黃行運,一些官員認為,要擺脫黃河水患對漕運的制約,必須另辟運道,避黃行運,這樣的話,才能一勞永逸的避免朝廷陷入護陵和保漕河兩難境地中,一派官員認為,開挖新河勞民傷財,難度較大,重點還是回歸黃河治理,治黃即治運。
兩派官員互相攻訐,誰也說服不了誰,治河官員既要保證漕運暢通,又要維護陵寢安危,往往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缺乏能動性和全局觀,使治河陷入政治、經濟兩大掣肘中。
吳鵬不禁感嘆道:“陛下,今者絕河之中道,則河窮;又使之北避運,則河又窮;又使之南而遠避祖陵,則河又益窮。河所由者,舍徐邳間三道安往哉?水窮則溢,何得不累歲決也。”
河工、陵寢、漕運三者攪在一起,任誰都難以辦理,從弘治到現在的短短六十年間,就換了四十個總督河漕或者總理河道,平均在任一年半,河工繁復,短期難見成效,主事官員頻繁更換,極大地影響治河效率,也容易產生互相推諉的現象。
這下輪到嘉靖頭大了,黃河決口,危及運河,這是必須要馬上處理的事情,而陵寢也是必須要保的,對于嘉靖而,這兩點都是不可放棄的,如何處理,實在是難以決斷。
嘉靖有心將此事下部議,由群臣商量,但是嘉靖也是深知大明這些官員的尿性的,一旦他們開始為此撕逼起來,那就很有可能曠日持久,久拖不決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恢復漕運,將漕糧運到京師來,否則來年怎么開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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