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房距離采石場有一刻鐘的路程,這里的路全都是沙土與碎石,地上鮮有植物,房屋全部是以石塊堆疊而成。
抵達伙房,此處像一個巨大的四合院,北邊的主院是日常給采石場眾人準備膳食之地,西邊是密密麻麻的小房間,乃是伙房眾人的住所,東邊則是倉庫,所有的食物都是堆放其中。
走進伙房,里面多是女子,大家的腳上都戴著鐐銬,身著粗衣麻布,一個個灰頭土臉。
“你這細皮嫩肉,瞧也是沒做過粗活的。”楊正說著,目光掃視眾人,開口喚道,“秀兒,你過來。”
秀兒?
沈子寧疑惑看去。
正在洗菜的女子起身,目光朝楊正看來,霎時間面露不悅,大步走了過來。
“你以后就跟著她,負責洗菜。”楊正說罷,勾唇笑著瞧了秀兒一眼,然后負手大搖大擺離開。
秀兒上下打量了沈子寧一眼,不耐煩問道:“叫什么?”
“長樂。”
“警告你,離他遠點!”秀兒語氣不善。
沈子寧微微睨眼,面前這個姑娘瞧著二十出頭的模樣,一張臉因為長期經風霜的摧殘已顯得倦怠,但還是能瞧出是個美人。
她莫不是喜歡那個楊副監所以才對自己有這么大的敵意?
沈子寧暗暗想著,頷首道:“是,我記住秀兒姑娘的話了。”
秀兒擰眉轉身:“跟我來!”
沈子寧跟著秀兒來到洗菜房,此處堆滿了蘿卜、紅薯與白菜,除了秀兒還有另外三個女人,瞧著模樣都三四十。
沈子寧這才發現,伙房的女人雖然多,但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秀兒與自己都算是年輕的。
這洗菜房的另外幾人,雖然年紀也大了,身著粗衣麻布,但皆瞧著風韻猶存,想來從前都是大戶人家的夫人或小姐。
她走進去,眾人紛紛朝她投來目光,但皆是以一種極為奇怪的眼神。
沈子寧朝眾人點頭示好。
秀兒搬過來一筐蘿卜道:“天黑之前,將這筐蘿卜削完。”
沈子寧看著滿滿一筐蘿卜,這眼看著夕陽沉沉。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也只能先硬著頭皮做了。
沈子寧坐下拿過匕首開始削皮,但她動作極慢,看得眾人紛紛皺起眉頭。
“姑娘啊,你這速度不行。”最為年長的婦人說著。
沈子寧淡淡道:“熟能生巧,待我多削兩個便好了。”
眾人都蹙眉不說話,紛紛做起了自己的事情來。
秀兒白了她一眼,也開始洗面前的白菜葉子。
沈子寧一邊削皮一邊觀察著洗菜房的一切。
此處水源極其珍貴,用的水一般是平日里接的雨水儲蓄,喝的水則是從二十里外的古井所打來。
所以洗菜也是十分節約用水,一共就兩盆水,秀兒用一盆,最為年長的婦人用一盆,她們洗完菜以后還要將已經呈渾濁狀態的水用另一個盆給收集起來。
而這蘿卜之所以要削皮也是為了不再用水清洗,以此來節約水源。
所有的人都埋著頭做自己的事情,眾人都很忙碌,似乎生怕做不完手上的事情一般。
大家也不交流,都如同一個木訥的工具人。
眼看著最后一絲夕陽沒入地平線,年長的婦人點亮了一根蠟燭。
沈子寧框中的蘿卜也只剩下最后一個。
秀兒走過來,瞧了她一眼,眼里有幾分詫異:“沒想到你一個新人速度倒挺快,以前做過?”
沈子寧淡淡一笑,正好最后一個蘿卜削完,起身活動著筋骨道:“以前愛吃蘋果,削皮的技術便練起來了。”
秀兒疑惑道:“蘋果為何物?”
沈子寧微微一怔,忘了這個朝代沒有蘋果。
“一種野果子。”
秀兒也不再追問,依舊一副頤指氣使的態度:“將這些都送去膳房,今日的活兒便是做完了。”
“好。”
沈子寧同其余幾人一起將洗好的蔬菜都送往了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