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方不凡營帳。
看著手里剛翻開的書信,方不凡露出會心的微笑,旁邊站著的中年文士顯得有些驚訝,印象中方不凡很少有這樣的笑容,以至對這封信的內容更加好奇了。
沒有讓他多等,方不凡很快就把信遞給了他。
“南方有我。”文士見偌大的紙上只有區區四個字且沒有日期沒有署名不由奇怪的念出聲來。
見他不解的望著自己,方不凡笑道:“不用猜了,這是趙憶叢派人送來的。”文士略一思索,揚眉道:“看來咱們的舉動趙憶叢早已掌握,甚至連咱們的用意他也已經猜出來了。”
“這并不是很難看出來的事情,趙憶叢怎么會看不出來呢!”方不凡微微一笑又道:“何況我也從沒打算要瞞過他。”
“既然他打算開始行動,那么咱們的反攻也要展開了吧!”文士抬頭望向方不凡卻發現他根本沒在聽自己的話,反而皺著眉頭定定的看著手里的信,仿佛里面還隱藏著什么東西一樣,不由奇怪的問道:“難道這封信有什么不對么?”
哦,方不凡隨口應了一句,半晌才把信收到懷里說道:“境由心生,一個人的字往往代表著他的性格甚至能表現出當時的心情,我想這也是一個了解趙憶叢的機會。”頓了一下頗為遺憾的又說道:“我們對他的了解實在太少了,只能通過他從前的行為來判斷是怎樣一個人,而這樣的判斷準確性又能有多少呢,他的行為一向很具有迷惑性。”
“那公子你看出什么了呢?”
“是看出不少東西啊。”方不凡緩緩說道:“趙憶叢的字體非常陰柔,很少有飛揚肆恣的時候,這說明此人偏向于智謀而非縱橫捭闔的人物,而且他字里行間總有一股不盡之意,仿佛在刻意壓抑著自己,這說明他很可能有顧忌而不能隨心所欲的行事。”
“如此看來倒和我們平日里了解的情況差不多,他確實非常喜歡用自己的謀略戰勝對手,有時甚至已經達到有些偏執的程度了。”
“據我看來趙憶叢與大多數人不同,他無論追求任何事物都只是為了證明什么,而非所追求的事物本身,這也正是我看重他的地方。”方不凡靜了半晌臉帶憂色的又說道:“不過他這四個字越往后越飄逸灑脫,與之前的字大不相同,可見他正在發生改變,好像做出了某種決斷或是擺脫了某種困惑,以后的動向可能更無法把握了。”
“公子高論,不過我認為這并不需要擔心,不管他的行事如何難以預料,總體上他仍會按照早已設計好的路線進行,是無法擺脫我們的掌控的。”
“但愿如此吧!”方不凡舉步向外走去,心中卻總有些不安,腦海中浮現出趙憶叢略顯蒼白的臉,還有飛來峰上那一番對話。“我認為命運就是盲人隨手射出的一只劍,方向需要自己去尋找。而人生也不過是一片森林,沒有方向的人就此迷失。其實在答案揭曉以前沒人知道自己的命運是什么,所以它也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東西。萬物方生,萬物方死,存在是永遠轉動的輪子。該來的總是會來,我們又何必為此煩惱呢!等待吧,一切都在最后揭曉,只是未必是你想要的答案。”
只要有黃崖的地方就會有滿院的鮮花,盛夏的梔子花散發著淡淡幽香,軍營的喧囂仿佛被隔絕于外。仍舊是俏立于樓上,黃崖單薄的身體軟弱的讓人憐惜,方不凡心驀地一軟,靜立片刻終于還是走了過去。
自他走進院子的那一刻,黃崖就注意到他的到來但是卻沒有一點動作,甚至臉上的神情都沒有一絲變化。她的眼睛注視著遠方而方不凡好像是不存在一樣。
“想什么呢?”走到樓上仍舊沒有得到哪怕一個轉身,方不凡的聲音很輕,很怕打破這難的寧靜。
“天又要黑了,一天又過去了。”黃崖的聲音有些倦怠:“我在想什么時候這場戰爭才能結束,在這場戰爭中又會有多少人失去家園乃至生命。”
“快了,決戰的時刻已經來臨,我們很快就會主動發動攻勢了。”方不凡頓了一下又道:“想知道為什么嗎?”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我的生活就是就是日升日落,知道這些有必要么?”
“這次不同,我想你一定會感興趣的,因為這次是他。”方不凡聲音里似乎帶著一絲嘲弄,只是不知道是在嘲弄那個他焉或自己。終于轉過頭來,黃崖平靜的注視著方不凡卻不開口詢問,既然來了該說的總是會說又何必多此一問。
“我就說過你會感興趣的,不是么?”方不凡臉上帶著笑容卻顯得有些陰暗:“這是今天剛收到的消息,我覺得應該告訴你。只是很可惜他并沒有問過你的情況,哪怕一字一句。”
專注的看著手里的信,黃崖久久不語,好似手里的信不是四個字而是千萬語。“南方有你么?”終于黃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昏暗的屋子似乎一時間亮了。
“這只是他約我出兵的信,恐怕不是你想象中的甜蜜語啊!”見到她的笑容,方不凡心中酸了一下,不由出打擊。